自始至終未發一言的周梵天,靜靜看著眼前一大一小的淚人兒,心中涌現滿月復的柔情。此刻,他幾乎沒有疑慮了,他的確有能力再接受另一個女人,更幸運的,他也找到了那個真正合適他,也合適絹絹的女人。她的真、她的善良都深深打動他的心,他根本不必擔心再受一次傷,因為他明白,她不會辜負他的,頂多氣氣他而已。
調高目光,他感激地望向杏娘。杏娘早因感動而哭腫雙眼,
她提起手絹揩揩鼻子,同時看向周梵天,給他一個「都過去了」的微笑。
忽然一個聲音不耐煩地響起,只見陳玉雯一手揮著小扇,一手提著裙擺,搖搖晃晃向他們奔來。「娘,怎麼那麼久,是誰來了?」
馮櫻兒見到陳玉雯走路的蠢樣,忍不住「噗」地一聲大笑起來,她胡亂地為自己及絹絹擦干眼淚,然後放下絹絹開口道︰「哎呀!大伙兒還桿在這兒丟人現眼做什麼?快點進去,別讓大街上的人看笑話了。」
經過一場莫名的虛驚,周梵天大大松了口氣,一顆懸在半空中的心也放下了。他殷切謝過陳家之後,表示必須回府里一趟,
版訴家丁奴僕絹絹無恙的消息。雖然陳更生提議由家中派人過去通報,但還是被周梵天拒絕了,因為他此刻實在有太多的思緒要理清,太多的感情要確定。他需要獨自一人稍微靜一靜,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是請她擔當絹絹的保姆,或是干脆——
娶了她!
臨走前,絹絹來到周梵天面前,仰著頭,輕聲問︰「爹,韓女乃女乃。說要帶我上香雲寺許願,我可不可以去?我從來都沒去過,好想去哦!我一定會乖乖的,不亂跑,听韓女乃女乃的話。」
周梵天在確定似的看看杏娘,希望她不覺麻煩。而杏娘只是淡淡一笑,點點頭,便拉過絹絹,笑說︰「你爹答應了,我們等會兒就出發。」
「你一定听話,不亂跑喔!’調梵天囑咐。
「拜托,你這個男人就非得這麼婆婆媽媽的嗎?她方才不都保證過了,你還緊張個什麼勁?」馮櫻兒對多話的男人最唾棄,像秦劍賓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之一。
周梵天沒有發怒,他意有所指地回看她一眼,心中陶然暗想,如果自己真要娶了她,恐怕得好好教她一些「三從四德」免得將來她變得無法無天,他想管教一番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那我先告辭了。」他微微欠著身以表尊重。
「別忘了晚上過來,我們等你。」陳更生為了宣布一些事,特別要大伙兒一起進用晚膳,包括秦劍賓、周梵天都在受益之列。他們並不明白陳更生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也樂得如此,反正到時候就知道了呀!
「我會。」
周梵天離去之後,沒多久杏娘也帶著絹絹同陳更生上香雲寺去了。
在一陣痛苦的忍耐之後,陳玉雯終于狠狠地發作︰「說我剛剛究竟哪里不對了?你一定要笑到讓大家猛盯著我看,仿佛我臉上長了麻子還是什麼的。」
「你說在前院的時候啊?」馮櫻兒想了想,又無法抑制地大笑起來。
「還笑!」陳玉雯拿高小扇,用力敲了馮櫻兒一記。
「喔!你做啥?」馮櫻兒撫著頭尖叫。
「誰教你笑個不停。我告訴你,這事你如果讓劍賓知道,我會宰了你。」
「我吃飽撐著呀!最好哪天讓他親眼目睹你那‘笨鵝’模樣,那可比我講的還生動呢!」
「你——」陳玉雯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別在那你呀、我的呀!泵娘我今天為了找絹絹那小魔頭,耗費了不少體力,現在急需好好歇息會兒,如果沒事,我要回房了。你別來擾人清夢啊!」
「你給我站住!」
陳玉雯的吼聲把馮櫻兒震了一下。天啊!玉雯什麼時候改行當母老虎啦?
她走回原來坐的椅子,搖頭晃腦地盯著陳玉雯看,那專注的表情,好似在檢查玉雯是不是瘋了。
「別看了,我問你一件事。」
「又有啥事啦?」馮櫻兒坐回椅上,確定陳玉雯沒事。
「你是不是愛上周梵天了呀?」
什麼?愛上周梵天?馮櫻兒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愛上周梵天?天啊!她怎麼可能愛上周梵天?就憑那條冷血的蠢蛇,他想得到她馮櫻兒的青睞,還早呢!
「我愛上那條蠢蛇?你腦子壞了嗎?」她拼命否認,但心底卻有個小小的聲音響起︰別忘了,當他意外吻上你的時候,你一點也沒有抗拒喔!還有他為你療傷時,你不也對他的溫柔有些心暖。這不是愛,莫非是恨?
「別騙人了,你真該看看你自己的臉,絲毫沒有厭惡的表情,所以你絕對不討厭周梵天,可是,你究竟有沒有愛上他呢?」陳玉雯不死心;努力逼問。
「喂,我愛上周梵天又怎樣?沒愛上周梵天又怎樣?我不會搶你的秦劍賓啦!」馮櫻兒被陳玉雯一逼,開始有點掩飾不了內心真正的想法。沒錯!她是真的愈來愈受周梵天吸引,但,那就是愛嗎?
「我相信你也沒那個膽,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對周梵天的感覺,所以,我現在以小姐的身份命令你,快告訴我真相。」
「你以為只有你是‘小姐’呀!對不起,我現在也是了,你休想命令我。」馮櫻兒能閃即問。
「我要告訴娘你濫用權力!」
「喲!我怕死了。」馮櫻兒怪里怪氣亂叫︰「你盡量去打小報告,我才不吃你這套。」
「真的?不後悔?」陳玉雯突然想起一招,而且是能使櫻兒毫不保留,全盤托出的一招。「那我晚上用膳時,就當著眾人面前問問周梵天,看他怎麼說。」
沒想到馮櫻兒居然抵死不從,嘴巴硬得像死鴨子一樣,不說就是不說。「如果周梵天說的話能信,你和秦劍賓的好事哪會一拖再拖,直到我挺身向老爺說明真相才獲得一些進展?再說,周梵天不習慣在眾人面前講自己的事,他會臉紅、害羞、說不出話來,你忍心讓他丟這種臉嗎?」馮櫻兒胡講一通,只求快快結束陳玉雯討厭的通問。
「我是不忍心啊!所以才叫你自個兒講給我听,誰知道你不領情,還要怪我多事。真虧我倆情同姐妹,每當我有什麼心事都第一個告訴你;可是你有心事卻一丁點兒都不對我說,難道你怕我會搶了你的什麼?」陳玉雯施以苦肉計。
而馮櫻兒被說成如此,霎時間罪惡感頗重,平時的那股刁蠻勁兒,也不知在何時消失無蹤。她煩惱地咬咬下唇,對于該不該告訴陳玉雯真相猶豫極了。
「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對別人提起的。」陳玉雯拍胸脯保證。
馮櫻兒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在考慮了好一會兒後,終于在罪惡感的壓迫下,說出她從來沒有仔細思考過的問題。
第十章
「我頭一次看到他時,簡直恨死他了。他好龐大,像只站起來就要把人吃掉的熊而且他很凶,可能比老虎還凶,動不動就用那雙黑眼楮瞪人。我發誓我當時真想把他五花大綁起來,丟到河里去喂魚,如果不是我力氣太小,我早這麼做了。」
「然後呢?」陳玉雯突然發現她花太多時間在秦劍賓身上了,假如她注意一下櫻兒的行動,說不定她會看到許多好玩的事。
「你記得你要我去向老爺說明你不嫁周梵天的理由那件事嗎?」
「嗯!可是你又沒去,你去游水了呀!哦!我想起來了,你當晚根本沒回來,我隔天問你去了哪里,你也沒說。那你究竟當晚人在什麼地方?」玉雯皺眉,疑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