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她明明就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拿飛鳳朝天來報復我的。」老夫人怒道。
「女乃女乃,請息怒,只為了氣您就故意打破花瓶,讓自己落得這步田地,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老夫人啞口無言。
「那只能怪她時運不濟,還來不及逃離現場就被發現了。」葉秀榕在一旁煽風點火。
「閉嘴,這里有你說話的余地嗎?」葉展騏厲眼瞪她。
葉秀榕氣哼一聲,委屈地嘟起雙唇。
「榕兒說得沒錯,她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總之,這件事你別插手,我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訓這目無尊長的賤丫頭。」老夫人不容分說地道。
「小青,你告訴她們,你是無心的,向女乃女乃鄭重道個歉。」葉展騏看向懷中的女子。
杜芸青冷眼回視,推開葉展騏的懷抱,傲然地環視眾人。「我說最後一次,我沒有打破花瓶。」
眾人不改其色。
「哼!不相信是嗎?」杜芸青不屑地冷哼一聲。真話不听,愛听假話,這家子的程度就只有這樣,她虎落平陽被犬欺,也只好委屈配合了。
「好吧!花瓶是我打破的,但我是無心的,要我說抱歉?好吧!我很抱歉,你們商量好要如何懲罰我後,麻煩再來通知一聲。」她說完,瀟灑地轉身邁開大步離去。
「站住,你這是什麼態度……」老夫人長指一伸,氣得直喘氣。
「女乃女乃,小心氣壞身子。」葉秀榕喊,和其他奴婢趕緊上前拍背撫胸、幫忙順氣。
「騏兒,你都瞧見了……你都瞧見了……」老夫人上氣不接下氣。
「小青是我的人,對女乃女乃有任何不敬之處,我必會嚴加管教。」葉展騏一個頭兩個大。「至于花瓶的事,她都說她是無心的,也道過歉了……」
「她那叫道歉?」葉秀榕大叫。
「好吧!我會要她再向女乃女乃鄭重道一次歉,雖是無心,仍是過,所以罰她一天多工作一個時辰,花瓶的錢則由她的工錢里頭扣。」
「就這樣?」葉秀榕眨眨眼,不敢置信地問。
「這樣就夠了。」葉展騏說得斬釘截鐵。
「我不允,如果你還當我是女乃女乃,就把那丫頭交給我。」老夫人順過氣後,鐵青著臉氣呼呼地道。「女乃女乃,」葉展騏向前,迎著老夫人落坐。「小青只是年輕氣傲了點,我要她親自來向您陪不是,您這回就大人不計小人過,看在我的面子上,饒了她吧……」
葉展騏和老夫人、葉秀榕交談時,菱香乖巧地蹲子,開始收拾起地上的碎瓷片,腦海里浮現的是一年前,小姐尚幼,她至少爺房中月兌衣侍寢,卻被堅定地請了出去的那一幕。
小青和她一樣低下卑賤,她得不到的,她憑什麼得到?
事情進行得比想象中順利,只要找對了時機,再加一把勁,就夠了。嫣紅的雙唇,不自禁地揚起一抹淺笑。
第7章(1)
「小青,你忍著點,我把碎瓷片清出來,一會兒就不疼了。」瑾兒扶著杜芸青落坐後,飛快地捧來梳妝台旁備用的清水。
繡鞋一月兌,腳底傷口深淺不一、血肉模糊,看得瑾兒手一軟,差點扶不住她的腳。
「怎麼?很嚴重嗎?」杜芸青痛得齜牙咧嘴。
「嗯!你真是的,踩到碎片扎了腳,還帶著碎片走這麼大老遠的路,我真服了你。」瑾兒說著。眼眶泛紅,淚都快流下來了。
「喂!扎到腳的是我,痛的是我,我都沒哭了,你哭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只是覺得你好可憐,不但打破花瓶,還弄得滿腳是傷,接下來,還不曉得會有什麼可怕的處罰,話說回來,你現在就算沒哭,也馬上就會哭出來了。」瑾兒含淚拿起自己干淨的手絹沾了沾水,開始著手清洗她的傷口。
豆大的眼淚毫無預警地往下掉,杜芸青大聲嘶吼,疼得面孔扭曲,全身無力。「住手,不要洗了,好痛……好痛……」
「不清洗干淨不行,等傷口發了炎、化了膿,更有你受的。」
「瑾兒,好瑾兒……停一下……稍微停一下……讓我喘口氣……」
「不行,沒一鼓作氣洗好,待會我就沒那勇氣,我的手……恐怕也沒那力氣了。」瑾兒一次次地用水洗淨傷口,專注地在撕裂的血紅傷口里尋找碎瓷片,怕有任何遺漏。
水盆很快地由清水變成血水,等瑾兒終于拿來干布擦干杜芸青的腳掌後,杜芸青已喊得聲嘶力竭,瑾兒也因得以暫時松懈而全身虛軟。
「求求你,再也別做這種傻事了,好好的腳丫子被你弄成這樣,我都快被你嚇死了。」瑾兒以袖口抹去臉頰上殘留的淚水,端起水盆。「我這就去跟阿順叔拿金創藥,你等著,別亂動。」
「喔。」氣軟地應了聲,杜芸青全身癱在椅上,動彈不得。
瑾兒正要出門,葉展騏已如旋風般闖了進來。
「小青,有關你的態度,我們得好好談談了。你也算是個冰雪聰明的女孩,但你今早實在太不對了,就算女乃女乃有再大的不是,也還是長輩,更別提你有錯在先,我是寵你,但並不表示我就會因此縱容你……」葉展騏一進門,劈口就朝挺直背脊、一臉冷漠以待的杜芸青怒責,直到看見瑾兒,和她手上的東西。「這是什麼?誰受傷了嗎?」眼尖地瞧見盆里染紅的水。
「回少爺,小青在大廳里不小心踩著碎片,林林總總共十幾道大大小小的傷口,我正要上阿順叔那兒……」
「你的腳受傷了!」葉展騏一改慍色,滿臉擔憂地半跪至她身前,輕柔地握住她腳跟,原本由曾柔女敕的腳底皮開肉綻、傷痕累累,教他怵目驚心。
「你不是罵得正起勁,繼續啊!」杜芸青嘲諷道。
「到我房里,把最好的金創藥拿來。」他听若未聞,轉頭朝瑾兒道。
瑾兒飛快地領命離去。
「什麼時候踩的?」葉展騏心疼地撫向她失了血色的頰。
「你到大廳之前就踩了。」
「怎麼不說呢?」他一臉懊惱。
「你們每個人都忙著審我、忙著定我的罪,我說什麼說?」杜芸青冷著臉道,一偏頭,躲開他的撫觸。
「小青,我知道你現在腳很疼、心情很糟,你放心,我好不容易說服女乃女乃,只要你誠心誠意跟她道個歉,其他的,她都不會再追究了。」葉展騏撫著她的發輕聲安慰。
杜芸青抿緊了唇,雙眸直直地看進他眼里。
「你想說什麼嗎?」他柔聲問道。
杜芸青心里掙扎著。她該再說一次、再給他一次彼此信任的機會嗎?
他一定不會相信,她再多說,也只是自取其辱吧!
但她是多麼希望他能相信她,多麼希望以他們彼此之間的感情,就算千夫所指、沒有任何證據,只要她說,他就相信。
「雖然大廳的確是由我負責打掃,雖然在我來之前從來沒有人打破花瓶,但花瓶不是我打破的,真的。」她緊握拳頭,緩緩開口。
葉展騏直直地回視她,默然不語。
「你不相信我,即使我親口說了不是我,你還是不相信我。」杜芸青頓感委屈地淚盈滿眶。
「我沒有說我不相信你。」葉展騏避開她的視線。
「你沒說相信我,還要我跟別人低頭,就是不相信我。」杜芸青啞聲低喊。
「听著,小青,這件事只是個意外,對我而言,飛鳳朝天只是個花瓶,整件事不過是打破了一個花瓶,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就算是你打破的,我該死的一點也不在乎……」
「你看,你認為是我打破的,你不相信我。」杜芸青打斷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