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也真狠心,明知道事情都是我的錯,還連你也重罰。」
「夠了。」趙少杰丟給他一個白眼。「我們是搭檔,你的錯就是我的錯,我的錯就是你的錯,別再說這種婆婆媽媽的話了。」他眉眼一抬、話鋒一轉。「倒是紫伶,你打算拿她怎麼辦?」降職事小,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就這樣,不怎麼辦。」羅冠奕一臉防備,眼底深處卻盡是茫然。
「不怎麼辦?」趙少杰擰起眉,大驚小敝像是听到無法理解的字眼。
「不然,你怎麼說?」羅冠奕揚起濃眉。
我說,你們兩個就像任性的小孩在玩扮家家酒,破壞威力非常強的那種。趙少杰在心里嘆口氣。
趙少杰狠狠瞪他一眼,「你簡直是活該,你那變了一個人欺負她的樣子,連我都看不下去了。」要不是他揍的那一拳,表現得還有點像正常人的樣子,他真會為紫伶當晚所受的委屈和他翻臉。
「她不想被欺負,盡可以滾得遠遠的,別出現在我眼前。」羅冠奕惱怒地道。
趙少杰斜睨他一眼,嘆了口氣,嘗試對他講理,「行了,明眼人都知道,你不是真心要她走的。」
「那你肯定瞎了眼了。」羅冠奕反唇相稽。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趙少杰火氣陡升,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好!有種,你模著你自己的良心說,說你是真心不要她、真心不要她在你的眼前出現!」他恨恨地指著好友的鼻尖。
像存心要氣死趙少杰似的,羅冠奕緩緩舉起左手捂住心口。「我是真心不要她、真心不要她在我的眼前出現。」他緩緩開口。
「你……你……」趙少杰指著他鼻頭的手因沒度震怒而顫抖,然後憤而甩下。「算了!不管你了,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怕什麼,明明就在乎她在乎得很,偏偏跟自己過不去廣!」
「怕?」羅冠奕不屑地哼了聲,仿佛那個字侮辱了他。
「對,怕!在我看來,為了把她趕走,你已經快走火入魔了。你以為她跟你以前那些隨隨便便談分手也無所謂的女人一樣嗎?她傷得很深,因為她很在乎你。」趙少杰厲瞪他一眼後邁開大步,會議室厚重的門被粗魯的拉起,然後緩緩合上。
那麼他傷得很深,也是因為很在乎她嗎?羅冠奕怔忡地想著。
狽屁!羅冠奕低斥一聲,將頭埋進雙膝間,雙手煩亂地爬著亂發。
走火入魔?怕?
是這樣嗎?
他向來是輕狂的、瀟灑的,想要什麼就緊緊抓在手上,不要什麼就踢得天邊遠。
但遇到她,全不是這回事,少杰不明白,他是真心不要她。真心不要她在眼前出現,不斷攪亂他的思緒。
真的……
第七章
寶寶出世前,不再見羅冠奕,不再追著他跑了。這是紫伶對自己、對寶寶的承諾。
沒想到,沒見他,卻反倒見著了意想不到的人。
「柯小姐,我們總裁要見你。」全盛公司大樓門口處,一位西裝筆挺的男人擋住了紫伶的去路,有禮地說。
「紫伶?」同她一塊下班的同事不明所以地看向她。總裁呢!她眼里滿是好奇。
「你先走吧。」紫伶輕柔地對身旁的同事說著,然後,隨著男人邁開步伐。
等著要見她的人就在路旁的高級房車里,男人優雅地為她開門,紫伶在敞開的車門口頓住,心里有著遲疑。
「進來吧!」里頭的人冷冷說著。
紫伶深吸口氣,硬著頭皮坐進車里,不出所料,車里坐著的正是一身雍容華貴、艷光四射的婦人,她這輩子截至目前為止有限交游里,唯一認識的一位總栽,曾情芸。
「伯母。」紫伶低喊一聲,不明白她大費周章、親自找上她的目的。
「老地方。」貴婦人直接向司機吩咐。
斑級房車因在下班的車陣里,車里煩悶的氛圍令紫伶有點反g欲嘔,幸好那個「老地方」不是很遠,不一會兒,車子在一家風格溫馨的花園餐廳前停下,紫伶和曾倩芸被有禮的迎到里頭最隱密的角落。
空氣里流泄著輕柔悅耳的大自然之音,彌漫著清新淡雅的花香,紫伶第一眼就愛上這兒。
侍者有禮地上菜,一道一道,都是以養生為主的清淡中國萊,最特別之處,是以各式各樣的花為料理和配飾,十分獨樹一格。
「伯母,你見我……」紫伶試圖打開話題。
「倒人冑口的話就留著吃過飯後再說吧!」曾倩芸淡然道。
兩人沉默地用餐,偶爾曾情芸會為紫伶簡單介紹每一道菜的特色。
原以為面對她,免不了緊張得食不下咽,沒想到,胃口倒挺好的。紫伶津津有味地吃著,感覺自己好久不曾如此食指大動了。
丙然,心境和情境的改變,影響人至極。
侍者將一盤盤的空盤撤走,為兩人各奉上一杯花茶。
「這是羅馬洋甘菊,能增進食欲、幫助消化、治療失眠、平靜緊張的情緒。」曾倩芸動手為紫伶倒了一杯,接著為自己倒了一杯。「這是燻衣草,可以消除疲勞、減輕頭痛、減除焦慮。」
「伯母懂得真多。」紫伶微微一笑,拿起精致的茶杯細細啜了一口,淡黃色的茶液帶著淡淡的菊香撲鼻,令人覺得舒服不已。
「沒有了這些,怕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曾倩芸微牽嘴角,自嘲一笑,那嘴角隱隱有著歲月刻成的疲憊。
「管理一個大企業是很不容易的,伯母太辛苦了,應該多讓自己休息。」紫伶忍不住月兌口而出,說真的,她比上回相見,憔悴了好多。
「冠奕不回來,我一刻都放不下心休息。」
縱使身為跨國集團的總裁,縱使身為企業界人人稱道、可敬可畏的女強人,卸下商場行頭的曾倩芸,在紫伶眼里很普通,是一個不知道怎麼和兒子相處、為兒子失意的母親。
「他不會回去的。」紫伶柔柔說著。
「不,他不回去,是因為我在。」曾倩芸揚起嘴角。「我死了,他就會回來了,那終究是他爺爺和爸爸一手打下的產業。」她兩手緊握住杯子,眼神深邃迷蒙,像透過紫伶,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伯母……」紫伶急喚,她那樣子教人看了心里發慌。
曾倩芸回神,直直看進紫伶眼里。「你真是個好女孩。」她若有所思,幽幽的道。
「伯母,發生什麼事了?」紫伶仍惶然不安。
「我沒什麼事,倒是你,怎麼有了身孕,反而和冠奕分開了呢?」曾情芸雙眸霎時回復精光,語氣也嚴厲了起來。
「你知道?」紫伶驚得睜圓了眼。
「只要是我想知道的事,沒有不知道的。」曾倩芸睨她一眼,認為她大驚小敝。
「你派人調查我們!」紫伶倏地起身,一臉不敢置信。
「丫頭,坐下,放低你的音量,這兒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曾倩芸厲眼瞪她。
紫伶不甘不願地依言坐下,但心里再沒了對她身為長輩的尊敬與憐惜。
凝視著紫伶僵住的一張臉,曾倩芸長長嘆了口氣。
「紫伶,這是讓我能知道自己兒子、媳婦消息的唯一方法,你真的要為這個生我的氣嗎?」
「我們有我們的隱私,你這樣做實在太過分了!」紫伶低頭氣憤地道,連正眼都不願瞧她。
「談不上打探隱私,一直以來,他們只是代替我,隔一段時間,遠遠地,看一下你們過得如何罷了。」曾倩芸低聲解釋。
吧頭萬緒在紫伶心上轉,他們母子的關系她再清楚不過,怪她用這樣的方式了解兒子,的確太過殘忍。她深吸口氣,環繞在周身的清香,帶著善解人意的溫柔,平靜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