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的結果呢?」兀自沉浸自己的思緒里,紫伶不甚關心地問。
「本來是想追羅冠奕的,雖然兩個人的外表條件和能力都很好,但他是我會心動的那一型。」劉意婷甜笑著低聲透露。
「本來?」
「拜托,看你跟他那副樣子,誰還提得起勁追他?」
劉意婷丟給她一個白眼,紫伶一臉疑惑。
「喂!他都被你克得死死了,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啊?」劉意婷揚起一邊秀眉。
克得死死!
真的嗎?在旁人眼里,真是這樣的嗎?紫伶緊抿著唇,無數喜悅的泡泡帶著她的心情,直往高處飛去。
第五章
「這麼晚了,還沒睡啊?」海茵邊打呵欠邊走進紫伶房間,自動自發找了個舒服的位子窩著。
「想把信寫完,這樣明天就可以連著花,一塊送出去了。」
「寫信送花不是太麻煩了嗎?打電話給他啊!」
「他不接我的電話,一知道是我打的,接都不接就掛掉,就算不知道是我而接了電話,也是一听到我的聲音就掛掉。」紫傳說著,因為習慣了,心情已無太大起伏。「這麼絕情,那信和花……他會要嗎?」海首蹩起細眉。「不,他會直接把它們丟進垃圾桶。」紫伶淡然道。「那你還寫得那麼辛苦!」海茵的語調因為她不平而高昂。「即使這樣,我還是要寫。」紫伶朝海茵無奈地笑笑,繼續將注意力放回信紙上。
自從第二回小組會議後,羅冠奕利用本身的優勢,揚言若在全盛又受到「無聊女子」的「騷擾」,就退出小組,于是,由上面下來的壓力,要她管好自己,千萬別在他開會的時候到附近閑晃。
現在,她連見他一面,也成了妄想。
這就是意婷所謂被「克得死死」所表現的舉動之一吧!他真是不惜一切代價,要她由他面前消失。
奕是真在乎她的,等他將一切的憤恨全發泄殆盡,等他發現再怎麼抗拒也沒有用,就可以接受她愛他的事實,並學著愛上她,她有這份自信。
可她的時間不多了。
孩子已經一個多月,還看不太出肚子,再一個月,若還不能得到他的愛,勢必得如他所願,消失在他面前。
寶寶,寶寶,咱們再加把勁,把爸爸留在身邊,可好?紫伶撫著肚子,溫柔的在心里對月復中的孩子說著。
奕不想見她,她可以先忍著不見他,他連話都不想說、連她的聲音都不想听,她可以忍著先不听他的聲音,但她的情意、她一天一天累積的思念,仍要抒發,仍要讓他知道。
寫信的感覺其實很好,讓她可以沉澱自己的思緒,將自己的感受和心情完完整整呈現出來,雖然她的感受和心情,伴著花,極可能最後的歸處是他客廳里的垃圾桶。
現在想來,那垃圾桶還是她親手為他們的家挑的呢!紫伶揚起嘴角,突然覺得好笑極了。
BB奕︰
多麼希望在丟掉這封信之前,你能先打開它、看看它,即使是一兩眼,我都會很開心。
記得高三的時候嗎?你要求和我交往,我一口就答應了,困為我早已偷偷注意你很久(像你這樣光芒閃亮、意氣風發的男孩,是很難不引人注目的)我不是你唯一的女朋友,看多了你面不改色的甩掉愛上你的女孩後,我發現自已愈來愈恐懼失去你,正是那樣的恐懼讓我明白了自己已深深愛著你。
我和其他女人是不同的,我心里一直這麼以為。你也許寵女朋友,但只信任朋友,也許我和其他女人一樣,是你的女朋友,但你還當我是朋友,正因為如此,對你的情意,是坦白了而後離開,或是隱瞞,我考慮了很久。
請相信我別無選擇,背著離開你的陰影,我害怕了。我嘗試慢慢忘掉對你的愛意,有時也幾乎以為自己成功了,但其實只是自欺,在成為你的女人後,我對你的依戀更深,再也無法接受任何離開你的可能。
你始終沒變,對你要的女人,你仍然溫柔,對不要的女人,你仍然殘酷,我卻變了,日子一天天的過下去,對你的依賴愈深,失去你的恐懼也愈深,那句「我愛你」,也藏在心里愈深的地方。
紫伶
隨著一束花,又送來了另一封信。奕︰
這是我寫給你的第二封信了,你仍然讓它跟著我的花,可憐地躺在垃圾桶里嗎?以前從沒想過自己有寫情書給你的一天,現在,寫著寫著,倒覺得心里愈來愈平靜了。
請原諒我的任性,之前欺瞞了你,現在,還厚著臉皮向你討愛。我說過了,如果我夠堅強,早就該打破這樣的僵局,現在,我仍然無法承受失去你,但是,一味的害怕,一味的遷就你的感受,我們沒有將來。奕,我愛你,也要你愛我,我們一起生活了那麼久,你才不是無情無心的。相信我,你可以愛,可以被愛,也有資格擁有一個幸福快樂的家,而不是只將自己放還在虛浮的你情我願,和激情的里。
說到這里,你又要為我自以為是了吧!記得嗎?高中畢業升大學那一年,你媽媽來找你,想左右你的大學士心願,你冷冷地趕走了她,然後發了好大的脾氣,那是我第一次看你生那麼大的氣。大學畢業那一年,你媽媽再度出現,希望你能回自家的公司上班,那是我第二次看你生那麼大的氣。
奕,有深沉的愛,才會有深沉的恨,非常在乎,才會動那麼大的氣,你真的不明白嗎?
紫伶
所以他為她動氣,她就理所當然的以為他「非常在乎」她羅!羅冠奕將手上皺巴巴的信紙往天花板一丟,惱怒地跌坐在沙發上。
偏偏她該死的對極了,他的確在乎她,他若不在乎,大可以將她送來的十幾封信、十幾束花全丟掉,眼不見為淨。
他也的確丟了,一收到,就先二話不說的丟了,但在垃圾桶邊來來回回一、二十趟後,連自己都看不下去。
每一封信都一樣,從垃圾桶里死里逃生後,被粗魯的打開,測覽過內容後,被氣憤的揉成一團,丟回垃圾桶,再由那兒歷劫歸來。
紫伶倒真能捉住他的弱點,人能被趕走,電話一掛也就沒反悔的機會.信和花卻就這麼放在那兒,處理干淨前,就讓人心煩得幾欲捉狂。
盯著堆了滿桌皺巴巴的信紙,像盯著仇人似的,羅冠奕黑眸充斥血絲,一把抓起它們,全灑向空氣里。
紙張如雪片般紛紛飛落,他爬了爬一頭亂發,起身在客廳里來回踱步,煩躁得如同一頭尋不著出口的猛獸。
一張信只落在他頭上,他用力扯了下來,那是她最新一封情。奕︰已經半個月沒見你了,我好想你,我……能見見你嗎?
是啊!他也半個月沒見她,都快忘了她長什麼樣子了。
要見他,當然好啊!羅冠奕揚起一抹冷笑。
見著了面,他會讓她明白,不管她怎麼做,仍是沒有用的。
^V^聯通大樓的一樓大廳里,一抹縴細的身影抓坐在沙發上,不時張望著電梯處。
一波波下班的人,或成群結隊高談闊論,或獨自一人低頭疾走,紫伶張大眼仔細梭巡,深怕一個閃神就錯過了。
好不容易等待的修長人影總算出現,那人凝著眉,似在思考著什麼難題,腳下的步履匆忙。
「奕!」紫伶連忙起身奔了過去,原想攪住他臂彎,但怕極了再度被無情的甩開,這回若站不穩,可沒人能及時扶住她。
羅冠奕不因她的叫喚而停下腳步,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只好配合他的腳步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