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痛啊!想到有那麼多的女人曾經親密的擁有他,也許就在她痛心地想著他的時候,而且還是她間接成全的,她就心好痛。
水盈壓抑的低聲哀泣令任軒心揪緊得發疼。
「為什麼離開我?」任軒將她整個攬進胸膛,低啞地問。
任軒終于問了,但水盈只是哭得更淒惻,完全無法回答。
「不管為什麼,你還是愛我的對不對?我不是一廂情願對不對?」他的手撫著她的肩背,下巴摩挲著她的額、她的發。「盈,听我說,我是和她們在一起,但我從來沒有愛過她們,我知道這麼說很自私,但再次遇見你我才知道我仍然只愛你,只想要你。盈,我們不要再彼此折磨了好不好?」他抬起她哭得慘兮兮的小臉,輕吻上她的唇。
莫名怒氣和激動的驅使下,水盈主動解開任軒的衣扣,小手來到他微帶鬈曲胸毛性感胸膛,她的唇連同她的淚,皆落在他的胸膛上。她渴望墜落,墜落到無窮無盡的深淵,讓她忘了如此沌人的妒恨,忘了如此可厭的自己,而她知道,只有他能令她忘了一切的痛苦。
就給他吧!就算他們終究不會在一起又怎樣,就算她將永遠沉淪在情苦里又怎樣,反正自己一直陷在泥淖里。
「水盈……」任軒喘息。
「你不是想要我?」水盈抬頭,淚濕的雙眸晶瑩如琉璃,閃著誘人的魅惑光芒。
不再猶疑,任軒低吼一聲將她壓在床上。
三年來,他一直覺得他的歡愛總是少了些什麼,現在他知道了。
他缺少的是愛得不顧一切的激狂。
他總算又真的在了。
第九章
「也許我們結婚後,你就不會再介意了。」任軒柔柔地說著。
「結……婚?」水盈愣愣地重復。
「嗯,嫁給我吧!」他執起她的手。
「任軒!」水盈驚呼。她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求婚。
「我講真的,嫁給我吧!」他雙眸熾熱地盯視著她。
「任軒,你實在不需要因為和我上床就跟我求婚。」水盈微蹙著眉頭。
「嗯,我的確不需要。」他認同的點了點頭。
「呃……你既然了解了就好。」水盈說著,但止不住語氣里的苦澀。
「盈,我是因為愛才跟你求婚的,小傻瓜,愛、愛、愛!」任軒的吻輕柔地落在水盈的額頭、鼻尖和唇上,想杷那個字吻進她意識里似的。「是因為愛,真的很難懂嗎?」
他抬頭問她。
水盈搖了搖頭,他的溫柔令她沉溺陷落,幾乎說不出話。「我想不會很難懂,可是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畢竟我們的背景相差懸殊……」
「這有關系嗎?」
「當然有,畢竟結婚是兩家的事……」
「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吧!三年前你為什麼提分手?」嘴里雖然這樣問著,但他眯起雙眼,突然覺得自己知道答案了。
在他興致盎然地帶她進入他的生活圈後,她變得愈來愈退縮;他出國洽公的時候,她寄還他送她的東西,里面大部分是價值不菲的衣服、珠寶。
三年後再度相遇,用餐時她堅持各付各的帳,一毛錢也不用他的,她為賺錢賣命,只要他一提要幫她的話,她就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以為她是在和他劃清界線,原來她是在自卑。
「我對你的喜愛不足以讓你放下你的自卑感嗎?」任軒倏地坐正,完全無法遏抑上揚的怒火。
「我試過。」水盈跟著起身,摟緊被單遮住自己,與他並肩而坐。「但那天晚上,你爸媽的態度好冷淡,我突然覺得我們之間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爸媽的態度冷淡,就因為這樣。」任軒怒瞪著她。「你們才第一次見面,當然不會太熱絡,你為什麼不想想也許多見個幾次面,你們自然就熟了,而且我們的事和他們的態度有什麼關系?」
無法相信事實竟是如此傷人,他失去了他愛的女人,只因為她自卑得覺得兩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去她的!她憑什麼這麼認為。任軒覺得自己都快氣暈了。
「你不明白。」水盈猛搖著頭。「你根本無法體會我的心情,我……一個剛從鄉下來台北工作的女孩子,沒什麼人生歷練,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走入你的世界,我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
「那又如何?」
「那就是癥結所在,你看,你總是理直氣壯的說那又如何,因為你自小就在那樣的生活圈長大,但我不是,那對我而言是可怕的煎熬,我適應得很辛苦、很辛苦,我想討好你身邊的每一個人,但在那兒,我連笑一個都好難……」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他無法置信地吼著。
「當時我都快自卑死了,你還要我把我的自卑告訴你?」她對著他吼回去。
任軒繃緊下巴,凝滯的氣氛籠罩著他們,壓迫得水盈幾乎無法呼吸。
「所以你不要我了,不要我們的感情了,放棄了。」任軒艱難地從齒縫間迸出話來。
「我也許沖動了點,但在當時那似乎是最正確不過的選擇。」水盈道。長痛不如短痛,不會有結果的愛情就該早點結束,這就是她當初單純的想法。
任軒別過頭不看她;水盈難過地閉上眼。
「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一直等、一直等,等你來問我為什麼這麼做,那麼我也許可以將我所有的恐懼不安告訴你,而你也可以撫平我所有的恐懼不安。」
「我以為你不再愛我了。」任軒道。她趁他不在的時候提出分手,除了已不愛這個理由,他無法有別的想法。
「我並沒有這麼說,你為什麼不來問問我呢?」她悵然無力地說著。
「你還問我為什麼,我是被拋棄的人耶!我一回國就滿心歡喜的等著要見你,卻發現自己被甩了,我舌忝傷口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去找你!」
「顯然你對我的愛不足以讓你放下自尊。」水盈輕嘆口氣。
沉默籠罩整個空間,半晌後……「你知道嗎?待在美國的那三天,我撥空去挑了一套鑽石首飾,里頭有一枚很漂亮的戒指,當時我想著,結婚時你若能戴著它,一定很美。」
水盈的淚水撲簌簌地流下。
「對不起,我不知道,可是你怎麼會……」她自認為被傷得好深的同時,竟也傷他至深。
「我怕你懷孕了,記得嗎?那陣子我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的。」任軒道。只要她在身邊,他根本離不開她,激情一焚身,避孕便顯得麻煩而討厭。「而且爸爸要我先由美國分公司做起,我們結了婚,可以一起過去。」
誰料得到兩人廝守的美夢,卻變成孤身一人置身海外的無奈。任軒苦澀地想著。
「任軒……」水盈哽咽著,自他身後抱住他。
「你在等我電話,我也一直在等你電話,等你的聲音突然有一天出現在話筒的另一端,告訴我你後悔了……」
「我後悔了,早就後悔了。」水盈哽咽地說。
水盈的話輕易化解任軒曾經咬牙吞下的所有不甘。
「還愛我吧?」他回身與她相對著。
「沒有一天不愛!」她急急地說道。
「我真笨,竟然會以為你不愛我了。」他撫著她的雙頰,順勢來到她的香肩。
此時此刻,他真的覺得自己很笨。
自尊和自卑,界限在哪里呢?
她因為自卑而離開,以為這樣可以得回自己的尊嚴。
他瀟灑得對不要他的女人不屑一顧,自以為顧全了自尊,其實是在掩飾自己缺乏自信的自卑。
他沒自信得怕挽不回她已作的決定,他沒自信得怕試圖挽回只會讓自己成為更大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