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覺得……我錯了嗎?」水盈快要哭出來了。
晴瑤在心里嘆了口氣。她是錯了,錯在太單純,十九歲的她初入社會,沒有太多的人生歷練,即使現在二十二歲的她還是太稚女敕了些。
但任軒也真是寶,任她提了分手,連個理由也沒要,他若願意拉下臉問一下理由,事情被攤開來溝通了,又怎會落得今日這般田地?
「別想太多了,就算你錯了,他也有不對,不過,犯錯了並不可恥,可恥的是一錯再錯,能記取教訓才是最寶貴的,咦?我怎麼好像在講小學老師的上課內容……」晴瑤說著。
水盈頂著一張哭喪的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晴瑤則偷偷松了口氣。女人的淚,有時連女人都受不了呢!
第八章
星期四晚上水盈從面包店下了班,就和任軒迎著晚風走在回家的路上。
「任軒,你最近好像不是很開心。」水盈軟聲問著。這幾個晚上,任軒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愛說話,有點反常。
「結束了嗎?」任軒突地問。
「什麼結束了嗎?」水盈偏過頭問道,不明白他說的話。
「女人家的玩意兒。」
水盈臉兒倏地嫣紅。「快了,不過還沒。」她小小聲地說著。
一相情願!
任軒將水盈重重地擁進懷里,段立杰說的四個字在他心里翻涌起強烈的不安,他想說服自己她是要他的,就像他要她一般,但他迫切的需要用行動來證明。
「禮拜六跟面包店請假,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玩個兩天一夜。」任軒道。兩天一夜的度假,他一定要得到她。
「唔……不行耶!」水盈在他懷里說著。
「為什麼不行?麻煩一下面包店老板和老板娘不就好了。」
「唔……不是面包店的問題。」
「難不成你又要去相親了?」任軒將她拉離懷抱,緊盯著她的雙眸。
「不是相親啦!」她抗議得理直氣壯。
「對,不是相親,是普通的聯誼,吃吃飯、認識一下而已嘛!」任軒沒好氣地說著。
「也不是聯誼啦!」
「那好,你說我們去哪里好,宜前或花蓮都不錯,還是我們干脆跑遠一點去墾丁……」
「任軒,我不能跟你去,我禮拜六有約會。」
任軒頓住。「你說什麼?」
「我說禮拜六我有約會。」
「跟個男人單獨出去的那種約會?」任軒眯起雙眼。
「嗯。」水盈垂睫。她因任軒的追問而心虛了起來。
「跟誰?」任軒放開了她,面色鐵青。
「段立杰。」水盈輕聲道。
任軒心想,該死的段立杰,他竟真的枉顧朋友道義約她;而更該死的是水盈,她竟然無視于他的存在,答應段立杰的邀約。
「他的……你……你就答應?」任軒氣到最高點,連聲音都變調了。
「他是個不錯的對象啊!」水盈隨口答著。如果不是段立杰答應告訴她任軒這三年來發生的事,她也不會輕易答應。
「他哪里不錯?」任軒惡狠狠地問。
「哪里不錯?」水盈偏頭想了想。「他滿風趣,也挺平易近人……」
天啊!他不是真的要她數段立杰的優點,她要讓他氣死嗎?任軒想著。
「去哪里?」任軒道。
水盈猶疑了下。「凱華飯店。」她決定老實告訴他。
「拒絕他,你不拒絕的話,我幫你拒絕。」任軒認真說著。
「任軒,」水盈直視進他眼底。「夠了,你是你,我是我,你該明白你不能總是如此武斷的替我下任何決定,如果我們還要繼續相處下去的話。」她的雙眸對著他傳達著無言的堅定。
她的意思是她不會听他的,她一定要和段立杰約會,他當真只是一相情願!
任軒恨得咬牙切齒,幾乎把牙齒咬斷。
「還有,任軒,我告訴你地方,是因為你問了,而你既然問了,我不想也不願瞞你,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破壞我吃東西的興致了。」
一相情願、一相情願、一相情願……這四個字不斷回蕩在耳邊,任軒雙手緊握得幾乎抽筋。
沉默片刻後,水盈遲疑地問著,「你……要上來嗎?」
「不了!」任軒艱難地道出。
水盈轉身掏出鑰匙開門上樓。
任軒杵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感覺他的心又被砍了一刀,被她的無情所砍。
「任軒,怎麼老是板著一張臉嘛!你以前很愛笑的。」嬌軟輕柔的女聲響起。
「對不起,咪莉,我最近有一點小麻煩……」說到這兒,任軒頓住。
他倏地拿起杯子將整杯酒灌下,心里又對自己生起悶氣。
午餐時間就快結束了,水盈和段立杰根本就沒來,還說什麼「不想也不願瞞他」,都是狗屁,害他大費周章地查他們訂位的餐廳,找了個女伴來,還花了為數不少的小費給坐鎮櫃台、負責接待訂位客人的服務生。
「你那麼行,任何麻煩一定都難不倒你的。」她伸了只手握住他舉杯的手。
「不過,任軒,咪莉是你上上上任女友,我是蜜安。」
「對不起。」任軒難堪地道歉,語調卻氣呼呼的,仿佛她不叫咪莉是她的錯似的。
太扯了,難道沒了水盈,他連怎麼哄自己的女人都不會了嗎?但看著她順勢搭在他手上的手,觸感不對、粗細不對、膚色不對,總之,感覺完全不對。
「你一定是壓力太大了,不好好發泄一下不行喔!」蜜安甜笑著,反手搔他手心,傳達著不容人忽視也不會被誤解的訊號。「怎麼樣,待會兒上你那兒還是我那兒?」
任軒心想,這是很令人心動的建議,畢竟他最近禁欲太久,而且是欲求不滿的禁欲,人間最大的酷刑。
蜜安說得對,好好發泄一下,也許他就不會再如此煩躁,而能找回原來的自己。
江水盈算什麼?他仍是任軒,下屬公認沉穩自持的上司,客戶公認精明能干的主管,女人公認風趣體貼的情人。
「還等什麼?就去你那兒!」不讓自己有機會思考其他,任軒反手握住她的,另一手招來侍者結帳。
步出凱華飯店的兩人都沒有發現,他們的一舉一動全落入不遠處的鏡頭里。
夜風由敞開的窗子吹了進來,輕拂起紗簾,為斗室帶來絲絲沁涼。
水盈抱著枕頭,縮在床上的一角發愣,她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很久、很久,久到她都覺得麻木了。
水盈心想,身體會麻木,為什麼心情就不會呢?
蜜安,著名女模特兒,威菱集團小鮑子的新寵,但前些日子備受冷落,大家都預言他們不久便要吹了,誰知情況急轉直下,他們今日又回復原有的親匿,不但在凱華飯店共用午餐,之後更相偕出入蜜安位于市區的寓所。
這是今晚晚報的影劇版,如果不是一整天沒事做太無聊了,她也不會去翻報紙,繼而看到這則令她傷心的新聞。
這就是任軒今天一整天沒來找她的原因了,他陪女朋友去了。水盈閉上雙眼,覺得好累、好累,身體累,心里更累。
人為什麼要有感情?人為什麼要想不開?人的喜怒哀樂為什麼要掌控在另一個人的手里?
從認識任軒開始,她始終被他掌控在手里,她為什麼就不能只做她自己?
一個月的真情摯愛,換來三年多而且顯然還會持續下去的折磨,不值得,好不值得。
愛太苦,她好希望解月兌,如果她從未認識他該有多好,她會談一場再平凡不過的戀愛,嫁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人,過再平凡不過的日子。
為什麼老天要安排他們相愛?
她以為真愛可以戰勝一切,再大的鴻溝也可以跨越,但她的愛卻連和他在一起最基本的自卑都克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