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盈,你到底怎麼了?」
辦公室的人都去吃飯了,晴瑤拉了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表示這回她可不會輕易被打發的。
「我真的沒事。」水盈想對晴瑤擠出個能令她安心的微笑,卻倏地擠出了盈眶的淚水。
「眼淚都快掉出來了還說沒事。」見好友如此,晴瑤霎時氣得全身發抖。
「你很莫名其妙耶!前一陣子該病懨懨的時候,看你每天都精神奕奕的,現在沒病沒痛的該精神奕奕的時候,反而每天病懨懨的,問你怎麼了又悶不吭聲。」
「對不起。」水盈哽咽地說著,眼淚迅速奪眶而出,在臉上氾濫成災。
「我又不是在罵你,你干嘛道歉?我這是在關心你……」晴瑤像突然想到什麼,續道︰「是那個男人對不對,讓你為他病、為他好,這下又為他病了。」
水盈沒有否認,晴瑤的怒氣陡地爆發了。「這麼重要的事瞞著我,傷心難過了也不說,你還真當我是好朋友啊!」晴瑤拔高音量,這會兒是真的在罵她了。
「晴瑤……」水盈猛地掩面失聲痛哭。
「到底是怎樣啦!你什麼都不說,光是哭有什麼用?」
「我停不下來啊!」水盈抬袖拭淚,「每天晚上……都沒辦法要自己不哭,哭完以後好難過,根本就沒辦法睡好……吃東西也是,喉嚨像梗著什麼似的,根本吞不下飯……好像快死掉了。」她伏在晴瑤肩上抽抽搭搭著。
水盈的慘態,讓晴瑤莫名的想起三年前。
三年前,水盈離開她男朋友時,也是這樣哭著,還來問她有什麼方法可以趕快忘掉一個男人。
而後,一個認知像閃電般重擊晴瑤的心房。
那天拉走水盈的人,雖然只有匆匆一瞥,但不就是他嗎?
笨晴瑤!她早該記起來的。
可是那麼久以前的事了,誰想得到水盈的前任男友會突然跑出來?
「任軒,是任軒那個臭男人對不對?」晴瑤恨恨地迸出口。
這幾天發生什麼事她也許不清楚,但三年前的事她可記得一清二楚,因為水盈並沒有其他的深刻戀情足以混淆她的記憶。
「晴瑤……」
「他回來找你了?」晴瑤的眼神似在警告水盈最好別再試圖瞞她。
「嗯。」
「那個臭男人現在才回來找你有什麼屁用?」晴瑤憤恨地說著。看水盈又被折磨成這樣,可見心還在他身上。
「晴瑤,我該怎麼辦?」水盈抓著晴瑤的手,像在大海里抓住啊木。
「怎麼辦?你忘了你當初離開的理由了?你忘了你當初離開,他是怎麼不聞不問的了?」晴瑤怒道。
水盈心想。不!她沒有忘,她沒有忘記她是為什麼決定離開他,可是一旦他就在她身邊,那個理由總會離她好遠、好遠,遠得令她開始懷疑那怎麼會構成他們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但真正讓她寒了心的是她提出分手後他的漠然與不聞不問,他甚至沒有問理由,不想知道她為何想要離開,也沒有試圖挽留,反而自顧自地出國去了。
他比她更決絕的態度徹底傷害了她,讓她幾乎懷疑起他是否真心喜愛過她;
也讓她日後即使再怎麼後悔,也不回到他身邊。
他為何要再出現?
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情況沒有改變,他仍是從她的生命中離開了。
他永遠能這麼做吧!走得毫不猶豫,不管是不是又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那她到底還想他做什麼?還期待什麼?還為他哭些什麼?
「我知道了。」水盈停止哭泣,面容如槁木死灰。
「你知道什麼了?」晴瑤沒好氣的道。
「我不會再想他了。」她將下唇咬得發白。
「你要是能不想他,就不會過了三年還因他而情緒低落。」晴瑤毫不留情的直指事實。
「那我怎麼辦?」她的淚又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抓住他、勾引他,讓他愛上你,想辦法讓他帶你上床,懷他的小孩,逼他娶你……」
「晴瑤,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嫁給他的。」水盈心碎地低喊。
愛他、結婚、懷他的孩子,听起來讓人多麼心動,那曾是三年前她心中最美麗的夢想,直到她發現他們懸殊的背景,令這個夢變得遙不可及。
她配不上他,這是她心里最大的障礙啊!
「那就更簡單了,你就當他情婦,當他的地下夫人,再懷他的小孩,這樣你不用嫁他,不用自卑,當上他孩子的媽,也等于有了一輩子的聯系……」晴瑤愈說愈覺得自己出的主意真是好。
「晴瑤。」水盈阻斷她的話。她要是願意如此,三年前就不會提出分手了。
她要的是完整的戀情、完整的他,若注定不能得到全部,寧願什麼都沒有啊!而且……「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他又離開了。」語畢,水盈又泫然欲泣了。
「什麼爛男人嘛;家財萬貫又怎樣,有權有勢又怎樣,還不是招惹女孩子以後就拍拍屁服走人。」晴瑤怒極拍桌。
水盈心想。是她趕走他的,但是這句話硬是說不出來。
「那種爛男人想他、為他哭做什麼?走!我帶你去吃飯,下個禮拜我們和‘連勝企業顧問公司’的帥哥們辦聯誼,我就不信找不到比那個爛男人更好的。」
晴瑤拉住水盈就往外走,水盈想說自己實在沒有胃口,但她知道這只會讓頭上已經冒煙的好友火氣燒得更旺。
又要走回三年前的路了嗎?水盈心頭頓涌無盡悲愁。
天啊!她多麼渴望他就在她身邊,仿佛有他在身邊,她才有生命的喜悅。
他們還能不能再有第三次的機會?
下次讓他們成為朋友,因為朋友可以做一輩子,不會一下就從生命中消失。
包不會有痛徹心扉的感覺……
第五章
水盈不要你!任軒心底的聲音又響起了。
「胡說!」她絕對享受每一個他給的摟抱和親吻,她分明也要他。
那是你每次都強摟人家、強吻人家,但他心里是不要你的。
「胡說!」任軒兩眼發紅,對著心底討人厭的聲音狂吼。
胡不胡說你自己心理有數。水盈不要你,記得嗎?打從三年前就不要了。
那又如何呢?三年前他也不要她。任軒心想。
唉!你心里明知三年前是她先不要你,你才不要她的,而且你忘了那段苦苦壓抑、才不至于沖動的跑去找她的窩囊日子了嗎?更別提若不是因為至美國分公司從頭學起,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你哪能輕易將她忘掉……閉嘴!賓回陰暗的角落去!他在心中喊道。
呵呵……偏不!你明明就很在乎她,她不要你又有什麼關系,去她身邊,把不要變成要不就好了。
不、可、能!他不會再去找她的,他發過毒誓了。
你不擔心她的安全?不怕她又過著啃面包度正餐的日子?
炳!擔心什麼?怕什麼?沒有他的日子她還不是這樣過來了。任軒酸澀地想著。
好吧!那我想你一定也不怕她會被搶走嘍!都三天了,說不定她已經……別再說了!任軒的心倏地揪緊。
媽的!任軒,你在干什麼?你不是向來要什麼就有什麼,曾幾何時變得這麼孬種。
心中的聲音更大聲了。
可是她拿冷水潑他,拿冷水潑他耶!
誰要你叫她幫你打手槍。心里的聲音又在譏諷著。
那她也用不著拿冷水潑他吧!她可以說不啊!
你會讓她拒絕嗎?任軒心里的聲音冷笑著。我看你比較可能霸王硬上「手」
吧!瞧你抓她的手抓得緊的……「啪!」
一大份厚厚的卷宗被狠狠地扔到大辦公桌上。
「經……經理。」新上任的副理不自覺地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經理自從翻他整理好的企劃書後便開始咬牙切齒、橫眉豎目,這下更將整份企劃書往桌用力上一扔,他……冷汗流個不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