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軒高坐在椅子上,水盈卻斜對著他席地而坐,低頭看只能看到他的腳,仰頭看他又嫌太累,最舒服的平視就會看到他的褲襠間。
任軒一起身,將椅子移了位,空出了個空間給自己坐下。
這下他們的目光在空中交會。
沉默彌漫在兩人之間。
「你在想什麼?」任軒率先開口問道。他想盡辦法上來,不是只為了和她大眼瞪小眼。
「呃……沒什麼,你不會想知道的。」水盈隨口說著。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會想知道?」任軒挑起一道濃眉。
你又不是我,怎麼知道我不知道你不會想知道……算了,現在不是討論莊子哲學的時候。水盈想著。
「好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真的很難過的話,也許我的浴室可以借你用一下。」水盈說得誠摯萬分。
聞言,任軒翻了翻白眼。這個可惡的女人,她竟建議他在她的浴室自慰?!
「憑什麼?」他繃著一張臉。
「什麼憑什麼?」水盈偏頭,眨著大眼,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憑什麼由你挑起的得由我自己平息。」任軒說得認真,仿佛他的質疑是全天下最有道理的。
「我挑起?」水盈微微皺眉。「你這樣說並不公平,我可什麼都沒做。」
「你什麼都不用做,它就會為你、為你高舉,追切得想要取悅你。」他凝視她,說出來的話像有魔咒似地迷惑了她的心緒。
水盈紅了雙頰。
「你該走了,快把水喝掉吧!」她微顫著手將水杯移近他。
任軒抓住水杯,同時抓住水盈的縴柔素手,而後他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緩緩將她的手舉至唇邊,輕含住她的手指頭。
水盈垂下雙睫,身子像觸電般輕顫,試圖將手縮回,他卻不肯放。
「幫我。」任軒在她掌心舌忝玩、呢喃著。那兩個字像電流般的流過身體,撞擊進心坎里;昔日歡愛的親匿與快感的記憶,在此刻蘇醒。
「幫你什麼?」在說話的同時,水盈就明白他指的是什麼了。他要她幫他……解放。
「幫我弄……我想念你的手。」任軒啃咬著她的手,因為太過于激動了,以至于咬疼她了。
「你說過什麼都不做的。」水盈蹙起雙眉。
「我知道我說過什麼,我什麼都不做,你來做,好嗎?」他低訴著,望著她的雙眸似乎因痛苦而迷蒙。
水盈想著。他教導她認識,她所知道、所學會的一切全來自他。他們在一起的一個多月里,遇到她不方便的時候,他教她用手、用嘴、用她身體任何一個地方取悅他。
她知道難以紓解的難過。
與他分手後,她曾被那股無法得到滿足的空虛逼得幾欲發狂。
獨自一人躺在大床上,她曾被噬人的孤獨與思念折磨得淚流滿面。
她咬牙忍著每個淚濕枕畔的夜,才熬過這些。
「盈,幫我……」任軒已迫不及待的拉著她的手摩挲著他的腫脹,他的身體等不及地偎近她,雙眼亦陶醉不已的微眯,而後干脆閉上。
「任軒,你真的確定要我幫你。」水盈感受著他的火熱,手心下的它飽含生命力的鼓動著,似迫不及待地想吸引她對它的關注。
「嗯……」任軒因醉人的愉悅申吟了起來。「任憑你擺,只要幫我解決這團熱火。」
「任憑我擺。」水盈喃喃重復。
「是啊……它悶得好久了,快把拉鏈拉下,掏它出來……感覺水盈久未行動,任軒睜開眼,打算幫她解開褲頭的束縛,卻恰恰迎上她潑得他滿臉的冷水。
他愣住,動也不動,兩秒後,看清她手里拿著的馬克杯。
她竟拿冷水潑他?!
「呃……我想你的那團熱火應該解決了吧!」水盈咽了咽口水,迎上他幽深難解得有點駭人的雙眸,小心翼翼、強自鎮定的開口。
任軒十分緩慢的點了頭,發上、眉上、臉上,甚至連眼睫毛上都掛著滴落的水珠。
「很高興我幫上忙了。」她對他微微頷首。
任軒只是同樣很緩慢的再點一次頭,雙眼始終充滿危險地直睨著她。
水盈再也無法從容自若地面對他莫測高深的雙眼和不言不語的恐怖神情,遂道︰「我去拿條毛巾給你擦擦臉。」她起身,倉皇的只想馬上離開這氣氛凝滯的地方。
水盈在浴室猛眨眼,猛吸了幾口氣後,才拿著毛巾出去,任軒也起身了,一手拿著公事包一手掛著外套。
「擦擦臉再走吧!」水盈的聲音低啞得連自己都嚇一跳。
「不用了。」他開門走了出去,臨走時望了她一眼,目光顯得冷漠而疏離。
看著被輕柔帶上的房門,水盈恍惚的跌坐到地上,在她再次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她正拿著毛巾拭著自己撲簌簌落下的淚。
她嘗試哭出聲,她的聲音沙啞低沉得難听。
而後,她將毛巾塞在自己嘴里,嗚咽而模糊的哭聲回蕩在小小的空間里,教人若不經意听聞,也要隨之心酸淚下。
任軒走了……這樣……也好,他們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說過他不會再追求她的。
至少現在可以確定他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了,他受傷的自尊一定會讓他自動切斷兩人聯系的。
她成功了。
她又再度將他從生命中趕開了。
寂寞如潮水般將水盈淹沒,令她呼吸不到生命的氣息,她覺得她仿佛可以在這一刻死去。
他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走近她?為什麼要抱住她再離開她,讓她再度在空虛里掙扎?
這是你自找的。水盈抽抽搭搭著。
她心里的聲音又響起了。你早該在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便逃開。
但他不讓她逃啊!他抓她抓得那麼緊……不!是她!是她的心不讓她逃,她的心背叛了她迎向他,迫不及待的迎向他。
若真的要和他斷得一干二淨,多得是避開他的辦法。她可以提前出門,走公司其他的門下班,讓他知難而退,要不然她也可以在他吻她、抱她,甚至她時給他狠狠的一巴掌,厲聲警告他別想再踫她。
但她卻做著完全相反的事。
她一次次的縱容自己靠近他、看著他,甚至比任何時候都準時上下班,生怕他等她等得太久了。
他親近她的時候,她就像寵物眷戀著主人愛憐般的任由他對她上下其手,並吻上她的唇。
她臉上的喜悅連晴瑤都在問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他多麼容易就又緊緊抓住她的心了,或者她的心根本就沒有離開過他?
不!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答案,這樣的答案會讓她絕望。
也許哪天她會因受不了這樣的自己而自我解月兌,那也是她自找的。水盈在心里絕望想著。
「我的好小姐,你也行行好,這麼明顯的重大錯誤,你要讓我們兩個都喝西北風啊?」晴瑤氣急敗壞的跑了來,這份報表由她們兩個人負責,由水盈做最後的總整理,還好她直接呈給組長前還瞄一眼,否則不被罵得狗血淋頭才怪。
「怎麼了?」水盈茫然的睜大眼。
「怎麼了?現金流量表上最後一個數字多個零啊!你到底……怎麼?又生病了啊!」水盈微微紅腫的雙眼和蒼白的臉色令晴瑤陡地忘了責備。
「我感冒才剛好,會生什麼病?」水盈勉強笑著,皮笑肉不笑。
水盈將整份報表拿過來,果然發現現金流量表上的錯誤數字。
那是令人難以置信,也無法原諒的錯誤。
她竟讓自己犯這種錯誤!
難道少了他,她連自己的事都做不好了嗎?水盈悒郁地找出電腦里的檔案,悲憤地消除那個礙眼的零,像想消除他在她心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