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回來了,有什麼好吃的?」竹雅一听到有好吃的,圓潤的小身影跑得比誰都還快。「哇!是蛋糕,還有冰淇淋!我們要開家庭同歡會。」她抱著它們開心的蹦蹦跳,而後交給凱萱。
將她掃地出門之前,秋紅還特意塞給她一包東西,里面是一盒黑森林蛋糕和香草冰淇淋,說是要給家里的小家伙們打牙祭。
「對!我們要開家庭同歡會。」今晚,她不打算哀悼她還沒開樂翅膀給就枯萎的戀情,她要把一切的憂愁都忘記,「凱樺呢?」
「窩在他房間里K武俠小說。」竹雅等不及向大姐打小報告。
「竹雅,去叫大哥。」凱若拿出杯盤餐具,對一旁高興得跳腳的小妹吩咐。
不一會兒,竹雅從凱樺房里出來,「大哥說不出來。」她很高興有機會看死對頭被宰。
「跟他說有蛋糕、冰淇淋,要開家庭同歡會。」凱若淡淡的再吩咐,手腳俐落的將一切布置完畢。
須臾,只見凱樺房門一開,他語氣惡劣的沖口而出︰「我要減肥總可以了吧!叫竹雅不要再煩我了。」故事正進行得如火如茶,殺得你死我活、精彩萬分的時刻不斷有小女生的惡心聲音在一旁干憂,真是令人倒胃口,恨不得能一拳狠狠的揍下去。
「男子子減什麼肥,出來。」正興致勃勃準備音樂的凱萱開口,語氣比他更惡劣。她今天要忘記一切的憂愁,誰擋在前面令她煩惱,害她加速老化,誰就倒大楣。
凱樺委屈的望向二姐,看她一點也不打算幫他說話,只好扁扁嘴,心不甘情不願的出來坐好,眼神如利刃般射向在一旁幸災樂禍的竹雅。
竹雅也沒高興太久,只見她圓圓的小臉為難的皺起,像在苦惱著什麼。
「竹雅,怎麼了?」凱萱捏著她圓女敕的隻果臉問。
「我是不是也應該要減肥……」
「小孩子減什麼肥,去坐好。」
大姐好凶哦!不過她凶猛的語氣有效的撫平小女孩內心的擔憂。
熱鬧輕快的音樂充斥小小的客廳,門鈴也在這時響起,竹雅自告奮勇的去開門。怪哉!這種時刻,有誰會來?
「哇!竹雅,你這樣不行哦,才多久沒見,好像又重了。」是陳蓮風,一進門就把小家伙騰空抱起,惹得小女孩開心地咯咯笑。
「你來得可真是時候啊!」凱萱揶揄,蓮風一向說風是風、說雨是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上回來大聲嚷嚷著說要去逛街買衣服,隔天人家一Call,一溜煙又不見人影了,不過若要開家庭同歡會,是絕對少不了蓮風的。
于是家庭同歡會熱熱鬧鬧的展開,竹雅和蓮風沒兩分鐘就不安于座了。蓮風也真是的,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像小孩子一樣,和竹雅開心的在客廳里跑來跑去,追逐、玩鬧、尖叫,欲罷不能,就連原本心不甘情不願的凱樺也滔滔不絕的大談他最近的豐功偉業。
蓮風和竹雅的追逐戰轉變成巧克力和冰淇淋戰,尖叫滿天飛,而後戰事擴大及乖乖坐著的三人,一發不可收拾,第四次世界大戰在斗室于焉展開,凱萱這下是真的忘憂了,她笑到兩頰酸疼沒力。
「蓮風姐,我的臉又不是土司,你不要一直在我臉上涂巧克力好不好?」凱樺一邊逃,一邊嚴重的抗議。
「對哦!」蓮風看看自己手上的蛋糕,「我最愛吃的巧克力都在你臉上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臉上的巧克力我負責吃掉不就行了,來,臉湊過來。」
「少惡心了!」光想像那種情景他就滿身雞皮疙瘩,「我要去洗臉,不理你們了。」看蓮風一臉認真的湊過來,凱樺嚇得逃之夭夭。
「凱樺,你說我惡心?真是太傷我的心了,你忘記了,你小時候最喜歡拉著我的褲管要我抱抱、親親了,真是,長大就不可愛了。」蓮風大聲的抱怨令所有人笑成一團。
凱樺在浴室,也只能哀嘆自己可憐的命運。蓮風姐最喜歡好好「照顧」他了,每次都特別喜歡找他開刀。
看時間差不多了,凱萱要竹雅去睡覺,自己率先去洗澡,將一堆杯盤丟蓮風和凱若。熱水令她精神不再那麼緊繃,她打了聲招呼就先行去睡。
累了一整天,身體好累,精神也好累,但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熱鬧過後的孤獨就像繁華過後的落寞一樣,最是難處。她一點也不願想起,但他們纏吻的那一幕不斷盤旋在腦海里,和辦公室撞見的那一幕重疊在一起,令她心口窒礙難受,喉頭像梗著什麼似的,是咽不下去的苦澀嗎?
房門開了又關,蓮風毫不客氣的將自己摔到床鋪上,「凱萱,你睡著了嗎?」她試探性的喊了聲。
她不應,身心俱疲,連出聲都懶。
良久,凱萱以為蓮風睡著了,但聞寂無聲的黑幕卻被一道抽噎聲毫不留情的劃開,抽噎聲加劇,形成不容錯辨的啜泣聲。好端端的自怎麼哭起來了呢?凱萱眉頭皺了起來。蓮風這樣一哭,她就更別想睡著了。「怎麼啦?」她勉強牽動嘴用問。
「凱萱。」蓮風輕喚,好像在喚世界上最親的人一樣,身體也跟著挪了過來,似乎想從她身上汲取一些同情的撫慰。
凱萱睜開酸疲不堪、強烈抗議著不想分開的上下眼皮,一手將她擁進懷里,手掌在她背後輕拍著,像對待哭泣而亟需保證的小孩。
「我錯了!」她抽抽搭搭的哭著,「可是如果重來一次,我也會做同樣的事。」
「乖!你做了什麼事,總得先讓我知道。」是不是人在心底埋藏的痛苦越深,表面上笑得就越快樂,不然為什麼她們剛剛都可以笑得那麼燦爛?
「我……我和他上床了。」
兩人都有一會兒的靜默,睡蟲正式被隔絕在三里外。
「你和關之揚?」他們終于開竊了,明白彼此才是對方不可或缺的伴侶?
「不然還會有夜誰。」蓮風反常的嗔道。
「既然都上車了,他打算補票嗎?」
「他想補,可是我不肯。」
「你干嘛不肯?」
「他喜歡的是圓仔花,又不是我,他在做那件事的時候,一定是把我當成她了。」蓮風落寞的說。
「那你還讓他那麼做,你喝醉了?」酒能亂性,凱萱想起上回參加慈善舞會喝醉酒的經驗。
「不是我喝醉了,是他喝醉了,半夜三更打電話來找我,說他追圓仔花追得好挫折、好苦悶,要我陪他喝一杯。我們是哥兒們啊!這種事當然義不容辭,果然他只喝一杯,就醉倒了。」
「他霸王硬上弓?」凱萱氣憤的猜道。
「真實我可以一拳打昏他,讓他好好睡一覺的,可是……可是我想知道做那件事的感覺……」蓮風怯怯的越說越小聲。
「你情我願,那個就得了。」凱萱有點生氣,這根本是她活該嘛!
「可是……可是人家有了。」蓮風委屈的說。嗚!被罵了。
其是神奇啊!一蛻變成女人,「我」變成「人家」,連用詞都女性化……什麼?有了!
「有什麼了?」凱萱尖銳的問。
「有小Baby了。」
「那你還不嫁!」這女人腦袋瓜子到底裝了些什麼?豆腐渣嗎?
「凱萱,你知道我的,他不愛我,我打死也不能嫁。」蓮風激烈的大叫,想到傷心處,又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了。
「真慘。」凱萱沉默了半響才從口中迸出這個形容詞來。不是有人說過嗎?想要安慰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說比他際遇還要悲慘十倍的事給他听,凱萱覺得自己沮喪脆弱的心靈被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