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月微笑,「我不覺得有什麼需要大驚小敝。」
「這是很重要的事。」他的反應不合她的意,茵櫻不滿的抗議,她頭一次喜歡一個人,怎麼可以不受到熱情的回應?
「是嗎?」
楚弦月的淡然,讓她感到受傷,「你至少要受寵若驚吧?」
「很難有事情讓我驚訝了。」楚弦月的前半生全在楚朔望的寵愛之下,連遠在呈宮內的珍寶,只要他說一聲,楚朔望都能為他拿到,茵櫻的喜歡他並沒深刻感受。
茵櫻很生氣,「你一點都不在乎,我家鄉這麼多人喜歡我,這里也有不少人想娶我,那表示我是個好姑娘,你應該對我的喜歡欣喜若狂。」
不讓她惱羞成怒,他敷衍道︰「我很高興。」
她跳腳,「小太爺,你根本在說假話!」
這種事怎麼說都不對,楚弦月哭笑不得,但他舍不得不見她這種氣怨交雜的表情,他故意再說︰「我真的很高興啊。」
「就這樣?」茵櫻氣到快怒發沖冠。
再逗弄她,她真的要生氣了,楚弦月找了個借口敷衍她,「妳知道這里的風俗是一個姑娘家不能對自己喜歡的人說喜歡。」
她恍然大悟,「你們都是這樣的啊?」不能說,那可不可以做啊?
「沒錯,別再說了。」
茵櫻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到底知道什麼?
楚弦月瞇眼,她隱隱興奮的表情,他一點都不認為她知道,接下來她會做什麼,他拭目以待。
第五章
這一天,晚飯過後,茵櫻回到房間,將棉被折好抱在懷中。
秦嬤嬤看見,好奇的問︰「茵櫻,妳抱著棉被做什麼?」
「去陪小太爺睡覺。」
「妳說什麼?!」
她的話讓秦嬤嬤跌落床下,讓眾家姊妹合不攏嘴,她卻一副理所當然、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不能當面說喜歡,她就直接做。
「嬤嬤,以後我會自己起床,不用妳叫我了。」
匆匆交代完,她奔到楚弦月的廂房,推開門,走到床邊。
「小太爺,我要跟你睡。」她大聲宣告。
他撐起身子,盯著她小臉蛋上的笑意,「妳要來跟我睡?」他完全無法反應,只能傻傻的重復她的話。
「對啊,有什麼不對?」
他沉下臉,斷然否決她,「不行。」
「為什麼?我喜歡你啊,我家鄉的女孩子只要喜歡一個男孩子就可以到他家去。」
「這里不是妳家鄉。」
「可是喜歡人都是一樣的。」
她把棉被放在他床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跳上去,沖著他一笑,合眼睡覺。
望著她的睡相,听著微微的鼾聲,他揉揉太陽穴,輕嘆,他不知道她會來這招,以為她宣告她的感情之後,露骨的盯著他瞧,他不介意,對他直接說喜歡,他沒有心動,只是她這一陪睡,他一瞬間想不出該怎麼解決這道難題。
老天,他是該繼續睡,還是把她踢下床?
嘖,為什麼他要煩惱這個?
簡單得很,趕不走她,他決定把她踢下床。
心一狠,腳一伸,砰的一聲,茵櫻抱著棉被躺在地上,這驚天動地的轉變並沒有驚醒她,只見她一個翻身,又繼續睡去,完全不受影響。
既然趕不走她,他又困得很,將就一下她的呼吸聲也是能睡著,打個呵欠,他頭一沾枕便不再理會底下的可人兒怎麼睡。
這一晚,他嘴角不自覺的漾著笑,進入夢鄉。
早晨起來,伸個懶腰,茵櫻睡了有史以來最舒服的一場大覺。
她跳出來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忽然想起她睡在小太爺的房間。
秦嬤嬤曾訓誡過她,男女授受不親,姑娘的身體不能讓不是丈夫的人看見,那丈夫的身體也不能讓妻子以外的女人看見,也就是說,要是看到小太爺的身體,他不就是她的嗎?她趕忙轉向另一頭,已經床空人去。
可惡,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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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櫻哼著家鄉的小調,捧著這段時間在楚家辛苦學到的手藝,獻寶似的呈給她喜歡的人,想討他歡心的含意極為明顯。
「小太爺,午飯時間到了,吃吃看我煮的。」
楚弦月眉頭輕擰,「何必這麼辛苦?」他知道她喜歡他,但她露骨的喜歡和討好並沒有讓他有喜悅的感受。
「不辛苦,為了你能喜歡我,這點事算什麼?」
他不發一語,多少能體會她單純的只想為自己的心情努力,只是他已經承受太多的寵溺,無法坦然高興的接受,但她眼中的快樂,他不忍澆熄。
不同于對楚朔望的冷然,她的喜歡他有點暗自得意,但又有一股不耐升起,他是矛盾的,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心態。
望著佳肴,他舉箸吃了幾口,「很好吃。」聲音平淡,卻听得出他心情不好。
茵櫻搖搖頭,拿走他手上的筷子,「不要吃了啦,吃得不情不願,我看了都難過。」
「我並沒有勉強自己吃妳煮的東西。」說出口,他終于明白他真的不討厭她的喜歡,「只是從來沒有人光明正大的要求我的喜歡,我一下子不知該怎麼回應這種感情。」
「小太爺,你娘不是老要你去看她,她也不需要你的喜歡嗎?」
「她的確不需要我的喜歡。」他吐出無情話。
「但你還是喜歡她吧?」
他緊繃的神情放松,「是喜歡,可是她不需要。」
「喔,喔,明白。」
「妳明白什麼事?」
「明白你一點都不冷淡,害我更喜歡你了。」
他講的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他無法控制住這丫頭的舉止思想,一股戰栗滑過心頭,他是不是該連夜離開奉天城,以免扯上他今生最大的意外?
他此次回來並不想就此留下,奉天城不是他永遠的落腳之處,故鄉就是要遠離才值得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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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櫻在佣人房和楚弦月的院落來回奔跑,手上的東西陸續消失。
總管嚴厲冷斥︰「茵櫻,我不是跟妳說過別在回廊上亂跑,撞傷人可要受罰。」莊嚴的楚家一有她在就變成了大雜院。
「我知道,我不會撞傷人。」
總管搖頭,他不是這個意思,為什麼他跟平常人說話都有用,可是對這丫頭就永遠都不是那回事?
總管忍了再忍,身影晃過來晃過去,再也忍不住,「不要再跑了!」
「什麼事?」她停下來,一臉迷惑。
「我才要問妳,妳在做什麼?」
「我在幫小太爺整理房間。」
總管瞅著她,戳破她的謊言,「是把妳的東西搬進小太爺的房間吧。妳這樣做,小太爺同意了嗎?」
「他沒有反對。」
「但他也沒有同意吧,妳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善良的小太爺?」
「他善良?會把姑娘踢下床的人都不算善良。」
「那也一定是妳的錯。」
「怎麼這樣說!」她不平,「小太爺既然不說話,我當然可以隨心所欲。」
「別得寸進尺,小太爺不說話不代表他同意。」
「我當然知道,當然也不代表他反對。」反正他不反對她睡他的房間,只是床不能睡,勉強睡地上,她也可以接受。
「強詞奪理!我們去問問當事人,看小太爺怎麼說?」
「好!」
找到站在蓮花池畔的楚弦月,他們將事情講清楚說明白後,兩個人的雙眼不由得直盯著他,想知道他的心意來壓過對方的意圖極為明顯。
他陰沉不語,一向清靜無聊的楚家生活,以及他的身世帶給他的困擾,在茵櫻介入後,有了與以往全然不同的感受,望著兩個各有心思的人,他實在想把這兩個人踢入蓮花池,可惜他舍不得那小丫頭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