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神,她的問題讓他想起自己目前兩難的處境,突然有種不想動的任性。
「這邊。」楚弦月站著不動,他不想選邊站,為什麼他們要逼他選?他們不知道這對他是何等為難的事?
「你站的地方?」茵櫻笑著,「小太爺,你真的是個大好人。」他的隨和讓她更加喜歡他。
「妳樂得什麼事都不用做,對不對?」
他不喜歡她說他是個好人,他會渾身不自在,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種好人,會對她好,是因為她在的楚家不會令他待不下去,要是她不在他身邊分散他的心思,他絕對會失去耐性,在爹未過完冥誕前離開奉天城。
茵櫻紅了臉,沒否認自己的懶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可不想虐待自己,真的矮人一截。
大雨不停的下,私毫沒有停止的跡象,時間轉眼流逝。
楚弦月望著遠方靜默兩個時辰不說話,茵櫻則是睡到醒,無聊的在地上亂畫,隨著夜影森寒,沒吃晚餐的肚子已經挨不住的咕嚕作響。
「小太爺,我好餓。」
楚弦月沒回頭,輕聲回答︰「雨還在下。」
他比她更餓,至少之前她還吃了幾個包子墊底,而他從吃了中飯後就什麼都沒吃,要比餓,他絕對有資格先說。
「小太爺,這是不是我浪費食物的報應?」她指的是她拿包子丟奉齊天的事情。
楚弦月原本不想回答她這個愚蠢的問題,但不小心瞥見她認真的小臉,安慰她的話就這麼說出口。
「我想老天爺還不至于那麼快懲罰一個人,祂太忙了,沒時間理會這種小事。」照她的說法,天下人全死光了。
好餓哦!茵櫻摀著肚子,瞄到牆角有小小的暗影在跑動,她咽了咽口水,「小太爺,我可不可以抓老鼠吃?」
「妳想吃老鼠?不行!」她真的什麼都可以吃嗎?這也太恐怖了。
「可是我快餓死了。」
「不會。」他強力制止她亂來,「妳現在沒事,餓一整晚也不會有事。」
「小太爺……」
楚弦月不再理會茵櫻毫無意義的哀號聲,再跟她講下去,他真的餓到連老鼠都可以吃下肚。
破屋外冷,破屋內更冷,茵櫻終于知道不該再提肚子餓的事,不然有人要生氣,她苦著一張臉無事找事做,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夠了,妳再走下去,地都要給妳走凹了。」他寧願陪她說些空話,也不願她像個孤魂野鬼惹他心煩。
茵櫻委屈的嘟囔︰「小太爺,雨還要下多久?」
「下到老天爺高興為止。」
「那做什麼祂才會高興?我想回楚家莊吃飯。」
「妳得自己問祂。」
「祂又不會說話。」
「那我也沒辦法。我又不是神仙,問我,我也沒轍。」
漆黑的夜色,磅礡的雨勢像是起兵進攻的軍隊,轟隆作響,困在這方小天地,要不是還有茵櫻的聲音在一旁喳呼,他都要以為自己被這場大雨淹沒了。
茵櫻打個噴嚏,抱著身子,冷得發抖,「小太爺,我好冷。」
楚弦月回望她,看見她唇白頰青,不再有白天的活潑俏麗,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他恍然意識到他不容易波動的心湖,因茵櫻再度泛起感覺,寂寞的孤獨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小太爺,我真的餓得好難受,又好冷。」茵櫻受不了的叫著。
「茵櫻,過來,我們靠在一起,妳就不會冷了。」楚弦月在茵櫻繼續抱怨之前滿足她的需要。
他的話才說完,一個溫暖的軀體靠上他,他霍地發覺自己的身體在夜晚寒氣的侵蝕下早已冷透。
要不是茵櫻,他還不會發現他需要溫暖的渴望,而這種渴望溫暖的念頭一浮現,楚弦月下意識的將茵櫻抱得更緊。
茵櫻將頭靠在結實的胸膛上,她的心跳亂了節奏,呼吸急促,但她沒發現自己心態的不對勁,懸掛著的只有一個煩惱。
「小太爺,如果我不把你抱著我取暖的事說出去,我可不可以就不用報答你了?」秦嬤嬤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不是夫妻不可以這般靠近,利用這點,她是否可以不用再傷腦筋想要怎麼樣報答他?
楚弦月低頭,正好迎上茵櫻靈動的雙眸,他突然覺得很滿足,在這夜里有她,真的不再寂寞。
「茵櫻,來當我的侍女吧。」
話一出口,嚇了他自己一跳。
他怎麼就這樣開口要求?不懂原因,卻沒有不對勁的異樣。
茵櫻張大眼楮,愣愣看了楚弦月好一會兒,然後爽快的回答︰「好啊。」暖呼呼的身子在這冰涼的季節是如此彌足珍貴,讓人舍不得放手。
「不問我為什麼?」
「小太爺,你好喜歡問問題。」她就想不到問題可問,師父要她來楚家莊,她就來,小太爺要她伺候,她也沒有不願意,對她而言,世上哪有那麼多問題可以問,可以回答,只要不會不開心,一切好辦事嘛。
她就這麼簡單的答應?像是茵櫻的作風,卻換他的心波濤洶涌,難以平靜。
「不會有問題的,小太爺,你不要想那麼多。在楚家莊有你當我的靠山、我可要走運了,哈哈哈,其他人再也管不到我了。」
楚弦月敲她一記,她還真懂得佔他的便宜。
茵櫻不再喊餓,享受他溫暖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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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楚弦月的侍女的頭一天,茵櫻特地早起,打算服侍他打理一切,但一進門,她完全愣住了,穿著整齊的楚弦月已經坐在前廳等她。
這個……那個……可惡的小太爺,她又喪失一次看見他身體的好機會。
從前幾天的林子里要為他敷藥後,她不知為何開始奢望能看見他的果身。
「小太爺,早。」茵櫻笑說。
他不是沒看見她眼中隱含的可惜,只是要她別再垂涎他,會不會只羞赧了自己,卻樂壞她?他的臉皮可沒她厚。
當作沒這回事,他親切以對,「茵櫻,妳早。今天要做些什麼事?」
「很多啊,像昨天楚朔望跟楚君隱已經出城談生意,一個月之後才會回來,我得去掃楚朔望的院落,幫他和楚君隱的侍女整理他們的房間,刷洗楚洛珣的馬匹,听說他明天要用,除此之外還得抽空替你準備三餐。」茵櫻不知道這些事跟管個家有什麼關系,但學起來,以後說不定就能派上用場。
楚弦月一愣,「妳在楚家要做這麼多事?」
「這算好的,要是楚朔望在家,我得幫大廚找他要用的配料,要點燈,還得端水伺候他。」茵櫻聳肩,大老爺不在家,底下的人就可以稍微喘口氣,真的很現實,但沒辦法,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骨氣是不適合在這種大戶人家使用,不然餓死事小,家人跟著陪葬就欲哭無淚。
楚弦月低吟一會兒,「妳別忙了。」
「別忙?」茵櫻眨眨眼,嘴角慢慢的浮起賊笑,「小太爺,你可是想替我頂下那片天?」她真的能優閑的吃瓜子聊是非?
「怎麼?妳認為我做不到?」
「不是。」她搖頭,「只是我怕其他人不是那麼好說話。」
「跟我來。」
楚弦月走出去,茵櫻跟著,其他人看見他們兩人總是好奇的多瞥幾眼,她走路有風的抬高下巴。
她得意極了,只差沒跳起來昭告全莊的人,她再也不用累得半死,每天只睡兩個時辰,月兌離悲苦的小丫頭生涯,以後輪到她作威作福。
總管面無表情的站在楚弦月面前,但眼角余光下停瞄向茵櫻。這鬼丫頭哪來的本事讓一向不管事的小太爺對她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