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都忘了。」燕姬驚道,顧不得數落對歐蒙的不滿,連忙幫她穿上晚禮服,動作俐落的梳好頭發,插上從花園里剪下來的玫瑰花。
燕姬終於在最後一秒鐘,將奧斯汀娜鄭重交給歐蒙,正想交代她該注意的事項,就被札克攔腰一抱的抱到他們的馬車上,打斷她嘮叨的叮嚀。
他的老師絕對聰明得不需要任何的告誡。札克暗忖。
坐在王室華貴的馬車上,奧斯汀娜終於忍不住的輕笑出聲。燕姬的關心完全表現在她的行為舉止里,札克真的娶到一個好太太。
「你很開心?」歐蒙那雙晶亮的紫眸燃著熊熊怒火的瞪視她。
「殿下,請不要生氣,家母只是太過緊張。」奧斯汀娜正襟危坐,收起笑意,她並不想讓歐蒙起疑,他並不是個好欺騙的人。
「她那已經不是緊張的表現,是歇斯底里。」歐蒙哼聲道。
「殿下言重了。」
歐蒙仔細打量著她的外貌,絕美的臉龐上有著神秘的風情,嘴角噙著柔和的笑意,這個人絕不如她聲稱的平凡,他要知道她到底是誰?
「听說韋德長老不再收徒,為何你能破例?」
「我那時病危,家父在情急之下,不得已打破老師的禁令帶我上山,請求韋德長老收留。」
「听說……韋德長老是整個蘇沙荷大陸上碩果僅存的『奇雅人種』,這是不是真的?」他緊盯著她細致的臉龐,不放過她任何細微表情的變化。
「是的。」這也是她最感悲哀的地方——不老的孤獨。
「韋德長老的魔法在蘇沙荷大陸也是無人可匹敵。」歐蒙隨意的語氣里有一絲刺探的味道。
「老師活了三百多年,那是一段很長的時間。」想不厲害也不行。
「長老……他寂寞嗎?」
歐蒙心思的轉變讓奧斯汀娜想笑,但看見他散發出來的不悅,她壓抑下這個沖動,不想再觸怒他。
「殿下似乎對韋德長老很感興趣?」他究竟想從她口中知道什麼?
「奧古拉斯王室圖書館里,有一間密室,相傳里面放著蘇沙荷大陸上最厲害的『最終魔法書』。但引起外人注意的,並不完全是那本書的魅力,據說密室里還有一張韋德長老的畫像。」他仔細注意她听到這個消息後的神情變化,心中強烈的異樣親切,讓他心生警惕。
「我沒有听家師或別人提過這件事。」奧斯汀娜不動聲色的隱藏起內心翻天覆地的訝異,她不知道有人畫了她的畫像。
「是嗎?」他不信。
「既然有畫像,為什麼奧古拉斯,甚至整個蘇沙荷大陸上從沒有人說過韋德長老長得如何?」畢竟人人都想從她徒弟口中知道她長得什麼模樣,也是她的徒弟學成下山第一要守的戒律。
「因為上面被人施了強力魔法,除了畫家本人和韋德長老外,沒有人可以掀開那層布簾,而畫那幅畫的畫家就是開國聖主齊代凡•樂雲•普洛提亞。」
奧斯汀娜震了一下,迎上歐蒙的紫眸,她有被人看透的威脅感。「韋德長老是奧古拉斯的開國功臣之一,聖主會畫韋德長老的畫像不該訝異。」
「是的。」歐蒙移開視線,決定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再問下去,他怕她會對他升起戒心。
奧斯汀娜對他把心思轉到別的地方松了一口氣,但她的思緒因他透露的消息而遠揚。
齊代凡•樂雲•普洛提亞!她在心里喊著這個永遠不能忘記的名字。
你一定會笑我活了那麼久,還是學不來狡詐,一點都隱藏不住自己的思緒。我從沒有想過你會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但你真的做到了。
謝謝你記得,齊代凡,你這樣的舉動深深溫暖了我冰冷許久的心房。
還記得在推翻舊朝暴政後,你對我所說的話——
「韋德,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齊代凡滿身的髒污,疲累卻精神昂揚的問道。
他剛開創出新局面,怎麼不令他神采飛揚?他深藍的眼楮閃著晶亮的光芒,足以攫獲所有女人的芳心。
「不,齊代凡,你知道退隱是我的心願,我受不了王宮內多如牛毛的規矩。」奧斯汀娜堅定的搖頭拒絕。
「那我也跟你退隱算了。」他模模胡髭亂生的下巴,認真的考慮這個可行性。
「別傻了,安薇•珠濃還在等你回去,一群夥伴也等著你帶領他們建立一個全新的國家,你舍不得撤下他們的。」她看著不遠處與他們同甘共苦許久的朋友們,感到離別的淡淡哀愁襲來。
「噢,韋德,你知道我愛你。」齊代凡語氣嚴肅的說,眼里多了份醉人的溫柔。
「我知道,可是你更愛你的妻子,更留戀你所創立的新國家。」她沒有絲毫的嫉妒,因為她知道這個男子打一開始就不屬於她。她珍惜他們之間的情誼,但那絕不是男女之愛。
「可是失去你,等於失去我的頭腦。」
奧斯汀娜為他的比喻啞然失笑,「那麼為我畫幅畫,讓我長伴你的左右。」
「什麼?」齊代凡想靠近她,但她施了魔法讓自己逐漸消失。
「用你的心畫出我的人,然後找回你的頭腦,讓它常伴你左右。齊代凡,你會嗎?」
她柔聲的問。
「我會的,我的愛,即使那要花上我一輩子的時間。」齊代凡緊緊注視著她,想將她的倩影深印在腦海里。
他知道在他有生之年,他都不會再見到她,只因他不能把他的心全部給她,但終有一天他會完整的屬於她,就只有她。
齊代凡在心中立下誓言。
「再見,我的愛。」他低喃著。
「再見,齊代凡。」隨著聲音的消失,她身影也跟著逝去。
看不見她,齊代凡心里全被失落所佔滿,他沖動的大喊︰「汀娜!」
在奧斯汀娜完全消失前,最後听到的是他終於用她的名宇叫了她,那聲音在她腦中回蕩了好幾年……
音樂聲侵入她的腦海,取代先前的景象,奧斯汀娜眨眨眼,望著眼前熱鬧的情景,一群群衣著華麗的男女正在談笑,有些則隨著音樂跳舞。
奧斯汀娜恍惚不解,她怎麼會站在這里?她不是還在跟齊代凡道別嗎?
一個迷人的嗓音透人她迷離的意識,帶回她游離的神智。
「你終於回來了?」歐蒙的語氣里有著明顯的消遣意味。
她茫然的抬頭,迎上他紫眸中的嘲弄,臉上涌現潮紅,畢竟是她的錯。
「對不起。」她輕聲道。
「希望你不會又神游他處,視他人為無物。」他冷嗤道。
「殿下,你真不是個好紳士。」他跟齊代凡的個性完全不一樣。
面對這種情況,齊代凡會逗她發笑,解除她的尷尬,但歐蒙卻直接嘲諷她的行為,讓她更感困窘。
「紳士是要對淑女。」
「你是在暗示我不是個淑女?」這似乎是個污蔑。
「不,可是我知道你絕對不是普通的貴族少女。」他直言無諱。
「殿下是從哪里知道?」奧斯汀娜很感興趣他是怎麼看她。
「你的眼楮。」
「我的眼楮出了什麼錯?」她不解的問。
「深如黑洞卻又暖如午陽。」讓他深溺其中,差點移不開目光。
他伸手模模眼皮,「這是兩種不一樣的特質。」
「是的,你的人太特殊。」特殊到讓人疏忽不得,他無法忽視她的出現帶給他的震撼。
「你說話一向這麼直接嗎?」
「不,只有對你。」他對她沒有戒心,所以更讓他戒慎。
「那麼是我的榮幸了?」
「不。」歐蒙否定著。
奧斯汀娜滿臉的疑惑不解,「殿下的話充滿矛盾。」
「對我則不。」歐蒙冷笑一聲,等到他搞清楚體內的那個人要什麼之後,他就能知道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