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葵到底要說什麼,他一點都不想再听,也要她不要再說了,可是他一開口卻說出他不想說的話來。
「她的姐妹不知道這件事,以為我母親已經恢復正常,于是她把我母親介紹給她的丈夫認識,母親也許受了她姐妹幸福的刺激,也許……」碧葵深吸著氣,平復滿腔的郁窒。「不管原因為何,她相中了第一個人,那就是她姐妹的丈夫。有一天,她挑了她姐妹半夜出外練功的時候,潛入了她姐妹和她丈夫的房間,用力咬上她姐妹丈夫的脖子,但才吸到一半,她的姐妹就回來了。她的姐妹驚得打跑了她,就要救她的丈夫時,她的繼子們相繼的闖了進來,她根本沒有機會解釋,只能百口莫辯的逃了。
「後來,她找到我母親,那時候我母親已經凶性大發,六親不認。她跟我母親大戰,結果出乎意料的輸了,困為她根本就下不了手傷我母親,傷害她月復中無辜的小生命。就在她生命垂危之際,魔莊主領事剛好經過該地,她只來得及制住我母親,卻來不及救我母親的姐妹,我母親的姐妹臨終前要她照顧我母親,更要我母親補償她所造下的殺孽,彌補受到傷害的無辜,而我母親在生下我之後,就精疲力盡的再也無法撐下去,一縷芳魂就此回歸地府,只留下了我。」听完她的故事,舒方整個人傻住,「你母親那個姐妹叫什麼名字?」
「舒蕾。」碧葵困難的吐出話來。
蕾姨?那麼第一個當犧牲品的丈夫就是他的……爹!?舒方像從沒有看過碧葵模樣的看著她。
他愛上了殺父仇人的女兒?他不敢相信,卻又不能不相信。
她怎麼能瞞著他這麼重要的事?在他愛上她之後才告訴他!?
她怎麼能夠這樣對他!?
舒方瞠目的瞪著她,即使知道她的異能,他也沒有這樣看過她。
「舒方,一般成了形的妖魔鬼怪是不會輕易傷人的,只是一旦踫了血腥,他潛心修煉的一切都會付諸東流,只剩下最初的獸性,不像我是人與精怪的結合,能力是天生的。」碧葵低下了頭,無法承受他似能灼人的目光。
舒方下了床,彎身穿上鞋子。
「舒方,」她咬了咬嘴唇,「不要走,求你。」她哀求的低喃著。
舒方閉上了眼,抑制想回頭的念頭,硬是狠下心不理她哀求的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碧葵,不知該怎麼去面對她的身世,也根本不知道他該怎麼去面對他死不瞑目的父親和被他錯怪多年的蕾姨。
他只知道他要遠離她,他必須離開她。
碧葵看著他離去,終于忍不住的啜泣了起來。
舒方不要她了嗎?
她真的不能再有機會得到他的心了嗎?
她不是不對他說,說了,她就沒辦法接近他,也沒有辦法完成她的任務,她跟姐妹們約好要一起回魔莊的。
碧葵淒楚的哭泣聲飄蕩在空氣中,卻飄不進舒方已經關閉的心里。
☆☆☆
「舒方,我煮好午餐了,你要吃嗎?」碧葵有些緊張的站在他面前,柔聲喚著他。
舒方視而不見,只是靜靜的擦拭著他的劍,只有他的劍不會欺騙他,不會讓他傷心,更不會讓他不知如何是好。
碧葵咬著下唇,他要避她到什麼時候?他知不知道他這樣比拿劍砍她,還要令她心痛?
他知不知道他在折磨自己的時候,也是在折磨她?
她腳步不穩的轉身走了出去。
舒方停下了手,看向她的身影。
他何嘗願意這樣待她,冷漠不理,苦的人又何只是她,他也心如刀割,只是他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對。
碧葵站在屋外,這里是她第一次介入他真實生活的茅屋,是他們開始的起點,難道也要成為他們的終點?
她恍惚的走進森休中,她的封印突破了八成,只剩兩成了,她就要離開他了,他卻不再理她,那她早走晚走還不是一樣。
她最終還是不能完成任務,甚至賠上了自己,但為什麼她找不到一絲的怨恨,她真的那麼愛他嗎?
眼淚倏地落了下來,她怎麼不知道呢?連自己心底最深處的願望都看不透了,她怎麼能讓他從惡夢中走出來,接受她的全部?
可沒有了他,她要怎麼活在這天地之間呢?
舒方把劍收入劍鞘,起身跟在她身後。她的神情讓他驚慌,有他不知道的事在發生。
她又瞞了他什麼事?
碧葵一步步都走得好艱難,每走一步就代表著她離他越來越遠了。
舒方跟在她身後,不解她到底想做什麼。
倏地,一聲怒吼聲震醒了出神的碧葵,也打破了舒方冷漠的外表。
一只龐然大物站在距她不到十步遠的地方,對她張牙舞爪著。
舒方驚駭的低喊︰「碧葵,不要動!」現在正值母熊的生產季節,碧葵侵入他的領域!難怪那只熊會凶性大發。
碧葵轉過頭看著他,他是在擔心她嗎?那是不必要的。
「不要動。」他的臉頰抽搐著,那只熊一掌就可以打死縴細的碧葵。
碧葵恍惚的笑了笑,如果他不能愛她,那麼生或死對她而言又有什麼分別?歸了塵土,她才是最快樂的。
大熊吼叫一聲,熱氣吹拂過她的臉龐,她的發絲跟著飄動。
舒方看得心驚膽戰,他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過,他怕他會來不及救她,怕他的速度不夠快。
他怕,從來沒有這麼怕過。
他屏氣凝神的注視著大熊的動作,機會只有一次,他絕不能錯失。
碧葵低下頭,輕移腳步,落葉磨碎的聲音清晰可聞。
「碧葵!」舒方急急的大喝一聲,大熊也跟著怒吼,冷汗滑下他的額頭。
她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她不再是他的責任,也不需要他的擔心,那是多余的。
「別動,求你。」他低聲央求道。
「我也求過你,可是你不理我。」
天啊,現在是什麼時候,她還有心情翻舊帳,她沒看到眼前有一頭比他們都大一倍的熊在虎視眈眈嗎?
「碧葵,不要動。」他沉聲道。
碧英又退了一步,更加接近大熊。
「不要!你要談的事,等你平安,我們再談。」舒方一口氣梗在胸口,渾身竄過一陣戰栗。
「沒有用的。」如果只要用說的,他就能接受她,那麼她就不用花那麼大的精神,介入他的生命中,不用花腦筋去想該怎麼做,不用面對讓她心碎的局面。
「碧葵!」舒方急得向前一步。
大熊的頭擺動著,像是不知道面前的兩個人到底是在做什麼的迷茫。
「不用再費心,不要再掛心,我不會變成你的負擔。」
「你從來都不是我的負擔。」她到底在鬼扯什麼?
「我是,所以你不要我了。」他對她好冷淡。
「你總得給我時間適應,我會不再介意的。」只要她不要動,不要觸怒那只魁梧的大熊,要他怎麼樣都行。
「我不要你為難自己。」不是真心的,她不要。
「你非要我掏心挖肺,你才肯相信我會做到是不是?」舒方低咆,他怎麼老是遇到這種不體諒他的女人!
她被舒方含怒帶怨的話撼動,想起羅羽舞對他做的事。「不,我相信,我相信。」她怎麼能不相信他,她不要傷害他啊!
她舉步就要走向他。
「不要動!」她的行為讓他差點停止呼吸,衣服都已經被汗水侵濕了。
碧葵僵了子,這才體會到情況的危急,她悄然的看向眼前的大熊。
大熊像回應她一樣的低吼一聲。
舒方手握劍把,整個情勢一觸即發。
倏地,碧葵的雙眼微微的發出金黃色的光芒,她朝大熊伸出小手,攤開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