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卻只能踫她不能動她,這是人間最大的酷刑,下月復部的疼痛讓他明白,痛苦其實並未遠走。
夜晚的雲朵,此刻半遮掩住月亮羞答答的嬌顏。
※※※
陽光普照的中午,蕊黛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她撐起雙手,看到睡在椅子上的上官翔翊。瞧他皺皺的衣服,滿臉的胡碴,她知道她一定讓他忙了一整夜。她淡淡的笑開,心中有著從未感受過的絲絲甜蜜。
驀然間,她驚駭的倒回床上。
她突然察覺自己對上官翔翊的感覺已不再是單純的任務。
蕊黛不敢相信的雙手掩面,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放下感情,怎麼會如此的不知不覺,讓她來不及阻止她的心深陷?
不,她絕對不能違背對姊妹們的諾言。可以犧牲但絕不能放下感情,看了那麼多的悲劇,還不能讓自己學乖嗎?
蕊黛神情驚慌的下了床,她需要空間和精力來武裝自己,現在的她太虛弱了,虛弱到他一張開眼就能看透她。
這讓她害怕的想逃。
蕊黛跌跌撞撞的離開廂房,走出客棧,來到了近郊的樹林中。
蕊黛站在一棵銀杏下,雙手輕撫著粗糙,有著旺盛生命力的樹干,喃喃的說著︰「樹啊,對不起,您老人家可以分一點力量給我嗎?現在的我太虛弱,虛弱得讓我好害怕。」
風吹過,樹影搖曳,像是回應蕊黛的請求。
「謝謝。」蕊黛抬起頭,看向那透過枝葉灑落下來的陽光,金光閃閃的讓她昏眩,她好想睡個覺,她累了。
蕊黛靠在大樹上沉睡著,微風輕拂,鳥聲輕鳴,她仿佛被包圍在溫暖的懷抱中,令她感到寧靜又安詳。
在這里,蕊黛埋下了自己的情,不想讓上官翔翊發現,也不敢讓自己有任何心碎的機會。
待蕊黛休養完畢後,回到客棧已近傍晚。一走進客棧,她就看到上官翔翊坐在落日余暉下,靜靜的望著手中的酒杯。
蕊黛停下腳步,上官翔翊像是感受到她的存在,緩緩的將目光轉向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交,深深凝視著彼此,直到他們驚覺的瞥開眼,卻撇不開心中被綿綿情絲纏繞住的悸動。
蕊黛感受到數道奇異的目光直射向她,她不禁納悶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怎麼大家的眼光帶著審視又釋然?
客棧的人連同掌櫃和伙計全都在看到蕊黛後松了一口氣,昨晚不能睡,連今天要補個眠都困難,只因眼前這個女孩。
「少主。」蕊黛站在上官翔翊眼前,又恢復到原來淡淡的語氣。
上官翔翊瞄了她一眼,一發不語。
他似乎變得不像自己,而他害怕這樣不受控制的轉變,情願當個埋在沙子里的鴕鳥。但他眼前這個罪魁禍首仿佛一點都不受到影響般,害得他的心情更加郁卒。該死,他的灑月兌都到哪里去了?遠離她,對他倆是否都好?
上官翔翊藏起他的愛,不願讓自己陷入更深,也不願讓蕊黛發現。
蕊黛站在上官翔翊的身側,不解他為何變得非常的平靜,但她確定她不喜歡他現在這個樣子,好似被什麼纏住一般動彈不得。
「吃飯了嗎?」上官翔翊輕松地問道。
「還沒。」
「一塊吃吧。」上官翔翊看了蕊黛一眼,轉頭向伙計道︰「小二,再多拿一副碗筷。」
「馬上來。」小二哥手腳快速的擺上碗筷,有點不解的想著,為什麼他們一個輕松愜意,一個面無表情,完全沒有昨晚和前幾天表現出來的濃情蜜意?今天的他們像對陌生人。
「掌櫃的,你覺不覺得這對夫妻很奇怪?」小二哥在掌櫃耳朵旁說著。
「是很奇怪,可是也不會很奇怪。」店掌櫃模著八字胡,望著上官翔翊和蕊黛呵呵笑著,一雙看盡世事的眼里有著了然。
「掌櫃的?」小二哥不解,難道昨天掌櫃沒睡好,今天也開始不對勁了?
「阿福,等你有了媳婦後,你就會知道了。」掌櫃開心的笑著入內,不再搭理他。
小二哥依舊不解的搔著頭,他有了媳婦,跟他們會有什麼關系?
※※※
兩人這番你追我躲的,已過兩年,在這寒風刺骨的冬天,花草埋藏進溫暖的土里,等待著春天的到來。
蕊黛的身上裹著厚厚的冬衣,陪著上官翔翊在結冰厚厚的小湖旁垂釣。
他們你追我躲的游戲中,一直是上官翔翊落敗,上官翔翊嘔歸嘔,卻絲毫沒減自己的游興。
這年的冬天,他們在小湖邊租了一棟小木屋,準備度過這一場大風雪。
上官翔翊望著一片蒼茫的景致,身形慵懶的倚在一棵松柏上,蕊黛則在一旁顧著火堆。他們的午餐就是上官翔翊釣上來的魚,如果他有釣上來的話。
「少主。」蕊黛輕喚昏昏欲睡的上官翔翊。
「什麼事?」他用低沉沙啞的嗓音回應著。
蕊黛的心不規則的跳著,臉上的紅暈不知道是被寒風凍著,還是因為嬌羞。
「城主又來信催我們回城了。」蕊黛向上官翔翊報告她昨天收到的信鴿內容。
「你有告訴他我們在哪里嗎?」上官翔翊的臉朝向群山,不再看著蕊黛秀美的臉龐。
「沒有。」蕊黛平靜的說著。
他有點訝異的回頭,「你知道我們已經快兩年沒回去了。」她不想擺月兌他嗎?這個想法讓他有說不出來的驚喜,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憂懼。
「蕊黛知道。」她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波動。
「你不想早點卸下職務,重回自由之身?」上官翔翊拿起手邊的葫蘆仰頭喝了一口。
蕊黛沒有回答上官翔翊的問題,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想陪他,什麼也不願想。
上官翔翊等不到蕊黛的回答,也不再追問。兩人各懷心思,不再有任何的交談,直到天色遽變。
風雪來得快又急,沉浸于心思的兩人,全身都被雪花沾滿。
他們匆促的回到小屋。上官翔翊拂掉一身的落雪,見蕊黛還手忙腳亂地弄著,他直覺的伸出手想拂掉她頭發上的雪花,但一個聲音卻讓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追蹤使段平,見過大少主。」一個身穿黑衣瓖紅的男子,半跪在他們兩人和門的中間。
上官翔翊看看他之後,又轉頭看向蕊黛。
「我沒有。」蕊黛的頭搖得像波浪鼓,見上官翔翊挑眉不語,她連手也激烈的搖動著,「我真的沒有!」不是她告的密。
不管蕊黛再怎麼否認,上官翔翊還是逃不了被押回火扇城的命運。
※※※
溫暖的書房內,坐著面容嚴肅的宋斐恩,還有面無表情的蕊黛,以及一邊喝著酒、一邊打著呵欠的上官翔翊。
「師父,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上官翔翊無奈的說。
「你是回來了,可是心沒有回來。」宋斐恩的話讓上官翔翊無語。
宋斐恩搖搖頭,既然講不動干脆就不要理了,反正他這個徒弟已經用不著他擔心,自然會有人接手。
宋斐恩轉向他那緣淺的女兒,臉上盡是慈愛的笑容,「黛兒,這兩年辛苦你了。」
「這是蕊黛應該做的。」她淡淡的說著。
「你變漂亮了,女大十八變啊。」宋斐恩的話讓蕊黛的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她不自在的看了上官翔翊一眼。
上官翔翊看似不經意的眼神,也若有所思的瞄著蕊黛。她真的是變漂亮了,十六歲的她是木然中帶著青澀,現在的她雖然一樣面無表情,但眼波流轉間盡是女人的嫵媚,他這些時日來竟然都沒有發覺。
宋斐恩欣慰的看著兩人,嘴角掩不住滿意的笑容,時間是愛情發酵的有利因素,尤其是對那些不願涉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