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差點從樹上跌落下來,躍下樹,一張臉皺得像剛出生的嬰孩,「我叫聶,才不叫閣下。」她的心情不太好,但誰教她輕敵,輕忽了易水然的能力。
只怪夜晚的景致太美,讓她太過大意。
落英閣亮起了燭火,門扉也打了開來,易水然含笑的站在門後,他知道來者是要跟他去江南的人。
聶跟著易水然進入落英閣,一雙眼滴溜溜的轉動,但卻很恭敬的叫了聲,「公子。」
易水然有點訝異的發現聶不僅看起來瘦弱,而且矮小的身高才到他的下巴,銳眼快速的瞄過她沒有鑽洞的耳朵後望向她的臉龐,「這麼晚了,有事找我?」他溫和的笑著。
聶也跟著笑了開來,兩人表面上維持客氣,心中卻各懷鬼胎。「想問公子,明早幾時出發?」
易水然笑著,知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天亮就走。」就不知這個有雙頑皮眼神的小表要從他口中探出些什麼?
聶的眼珠子又轉了一圈,「是否走水路?」
「看情形。」易水然的笑容不改。
聶討好的笑容也沒有變,「陶總管交給聶的幽令符是否要交給公子保管?」她仔細的觀察易水然的表情。
「不用,你保管便成。」易水然的表情未曾稍變,就連嘴角的笑容也保持同樣的弧度。
「公子,此趟路途遙遠,聶是否有要注意的事?」她再度迂回的問,嘴角的微笑已經微微的僵硬。
「沒有,你只要照顧好自己就行。」易水然精明的沒透露任何聶想知道的事。
易水然微笑依舊,但卻攘聶心頭想發火了。
「公子,聶歷練不足,如果有做錯事還麻煩你多包含。」她在心里又扮了個鬼臉。
既然他們都不義,就不要怪她不仁了。
「冰痕和陶總管都對你贊譽有加,我相信他們的眼光。」易水然輕松的推了回去。
如果這個小表表現得不好,失望的可不是他。
原來是莊主和老大,那兩只老狐狸!一點消息也不透露就把她給賣了。「是他們太抬舉聶了。」聶表面微笑,心底卻開始咬牙切齒。
易水然微笑不語,聶聰明的知道他在下逐客令了。
「那麼聶就不打擾公子的休息。」看來易水然是不會在此刻告訴她任何事了。
「你也早點休息。」易水然很客氣。
聶可以看出易水然習慣跟人保恃不遠也不近的距離,以溫和卻堅持的態度阻止任何人的靠近,但如果撕掉他這層面具,面具底下的易水然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聶突然有股沖動想這麼做!
但想歸想,她可不敢隨便造次。
「公子,你也早點安歇。」未來的口子還很長,她總會有機會的。但這口氣她憋得好難過!他們全是她的上司,都是她動不得的人。她只好整整那些職位比她做又比她笨的人,什麼時候她才能整到這些賊得不像人的人?
聶憤懣的往回走,整個臉都垮了下來,知道這次她輸得很慘。一腳用力的踢路旁的大樹干,豈知大量枯葉往她身上灑落了下來,幾乎將矮小的她整個埋了起來。撥去身上的枯葉,聶發火的死瞪著那棵大樹,「連你也要欺負我。」她滿心怨氣的低聲吼叫。
遠遠的好像傳來悶悶的低笑聲,在寂靜的庭園里鐐繞。聶望向已經熄了燭火的落英閣。是易公子在笑嗎?
聶的一雙眼微微眯了起來。難道是真人不露相?易水然似乎沒有地想的那麼難相處嘛!還懂得偷笑,真是可喜可賀!
聶嘴角上揚,像是發現了易水然什麼重大的秘密。出了門,天高姆嬤遠,她到底可不可以以下犯上呢?
第二章
頂著熱加燒烤的大太陽,騎在馬背上的聶汗水如雨下,她情不自禁的捏捏又揉揉又捶捶自己已經麻痹、沒有知覺的左大腿,看看能不能讓它恢復點知覺,但好像還是徒勞無功。
揮掉額頭上滴落的汗水,聶看著眼前騎了幾天馬卻沒有絲毫疲態的易水然,免不了嫉妒起來。
為什麼他能如此的閑適,一副干爽的樣子?而自己卻早已禁不起長時間騎馬的折騰,上天之不公平由此可見。聶不滿的對著天空齜牙咧嘴,卻差點被烈陽刺昏頭跌下馬。
她小心的穩住身體,還不忠瞪天空一眼。
「公子。」她決定為自己爭取休息的機會,不然過了這個鄉鎮,他們又要接連數天夜宿荒郊野外,恐怕還不到胡家,她會先累死、渴死和「憋」死。
易水然不知道是沒听見,還是裝作沒听見,既沒回過頭來,也沒有任何表示,聶只好大聲再喊一次,直到易水然一臉狐疑怕回過頭來。
聶一臉的可憐相,「公子,可不可以可憐可憐小的?」她只差沒跪下來懇求易水然了。
「怎麼?」易水然還有一點弄不清楚聶為什麼要故作可憐的情況。
「公子,我已經忍不住了。」聶顧不得腿軟和跳下馬的顛傾,急忙奔往鎮上的公用茅廁。她已經好幾天沒能夠好好的上一下廁所了,真的是好難過。
易水然呆愣了一下才明了聶的意圖,嘴角揚起了笑。不知通冰痕知不知道他這個小侍衛有這麼古霸精怪的一面?
易水然翻身下馬,牽起聶的馬,慢慢的往鎮上的大街走去。
選了一間小客棧,靜待著聶循線而來,易水然啜著杯中的酒,不由得回想起臨出門時一時興起為自己卜的卦。
曖昧不清的情劫?是因為她嗎?那多年前種下的因?可是如果對象是她應該稱不上曖昧,他們早已恩斷義絕、沒有牽扯。
真的沒有牽扯嗎?那麼這兩、三年他不會過得如此不平靜,也就不會掉進冰痕顯而易見的陷阱里。
另冰然將杯中的酒一口氣喝干,冷靜的甩甩頭,將那連他自己都無法參透的計象甩離腦海,硬逼自己不再多想。
多想無意義,此刻分心只會讓敵人有可趁之機!
聶幾乎是跑遍了整個鄉鎮,才找到易水然的落腳處。「天啊!鮑子,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在先,但你好歹也留個線索給我,我已經騎馬騎到腿軟,可禁不起這樣的奔跑和虐待。」聶一坐下,整個人趴在桌面上。
為自己再倒了一杯酒,易水然淡笑的說︰「今晚就在這歇一晚吧!」時間還早,他難得的不想再趕路。
「耶!萬歲。」聶不由自主的歡呼出聲,引來客棧里其他人的注目禮。高興過頭的聶才不管別人怎麼看她。「公子,那我可不可以到街上逛逛?」
難得出一趟遠門,沒有姆嬤在一旁盯著,聶有如月兌韁野馬,對什麼都好奇極了。尤其她已多年未曾出綠葉莊一步,市集內一些新出的小玩意在在吸引她的目光和好奇心。
聶知道這個要求早已超出她身為侍衛的責任,要是被姆嬤知道免不了又要被罵一頓,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想知道易水然可以容忍她到何種程度。
「你不是已經腿軟?」易水然好笑的提醒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精力旺盛得讓他這個年近三十的人自嘆不如。
聶傻笑,「公子,我的好公子,拜托!」她希望易水然能夠點頭。
易水然笑了開來,「別誤了行程。」
「我不會的。」得到易水然的應允,聶迫不及待的就往外沖。
另冰然望著有如旋風般跑出客棧的聶,不禁失笑。突然,眼角余光看見那一直尾隨在他們之後的黑影,精光一閃,心中了然。
今晚可能會有樂子了,就不知胡沁靈派來的是哪些人馬?易水然淡淡一笑。
☆☆☆
夜幕低垂,幾聲輕促的腳步聲驚醒了睡夢中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