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那樣淡淡地望著他,只是目光里少了點溫度,卻多了些失望。
「你……」江梵整顆心都提了起來。他能肯定方才他回應阿賢的話,她一定都听到了,否則不會是這種態度。
在學校里,他一直有意劃開和她的距離,不想讓自己的壞名聲影響了她在師長同學前的優秀形象。可是,他卻從來沒想過,當她發現了他全盤否認彼此的友情時,他該怎麼辦。
罷剛才說不認識她,現在即使想解釋,在眾目睽睽下,他什麼也不能說。
白以悠望進他的眼,還以為他會說些什麼,等了半晌,回答她的只是沉默。
當下她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他背叛的除了她的友誼,還有她的心意。
此時狀況外的阿賢,一邊由教室里走出來,一邊說道︰「江梵,你少來了啦!老實說其實你是想玩玩人家就把她甩了吧……」
風涼話說到一半,卻看到兩個主角就對峙在走廊,嘴碎的阿賢也傻了。
「你閉嘴!」江梵火大地轉過頭吼他。阿賢要拿他開玩笑他無所謂,但要詆毀白以悠就是不行。
可是來不及了,在場的同學都听到阿賢的胡言亂語,而眼前的詭異情況,似乎也不由自主讓大伙兒亂想起來。
校花被拋棄了嗎?
每個人都以為白以悠會羞愧地逃跑,又或者流淚哭泣,沒想到她卻出乎眾人意料地,露出一個自嘲的淺笑。
縴手撫了撫胸口,似乎想確認里頭傳來的些微刺痛是什麼。原來,她竟遲鈍得現在才發現,她對他的感覺,似乎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友誼,否則只是少了一個普通朋友,不應該這麼難受。
「走吧。」她拉著身旁的女同學,就要離開。
「可是以悠,你不是說你認識江梵,但他剛才……」
「他說不認識……」她抬起頭,冷冷地看他最後一眼。「那就不認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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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江梵在放學後揍了自己班上的同學,而挨揍的阿賢自知理虧,也不敢跟旁人訴苦。
白以悠離開他班上時拋下的那一眼,比他打了一百場架更令他難過。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控制不了情緒,只知道她對他很重要很重要,如果只因為這樣的誤會,就讓兩人友誼破裂,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曾經他以為,在茂重高中三年就是這樣了,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事,沒有任何值得交心的朋友。可是現在出現了一個白以悠,改變了這種情況,她是唯一一個可以讓他毫無顧忌說出自己不堪身世的人。
回到家里,他提心吊膽地等著,再過幾分鐘就是她平時會來的時間,若是她還願意要他這個朋友,他一定會向她解釋清楚。
十分鐘……三十分鐘……一個小時過了,白以悠終究沒有來,江梵的心情由緊張轉為落寞。
再也等不下去了,他一把從沙發上躍起,抓了鑰匙便要殺到她家去。然而門才一打開,腳步都還沒跨出去,卻看到他痴等了老半天的女孩兒,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
「你來了?」他眼神驚喜地一亮,急急將她拉進門。「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對不起,我一直想跟你解釋,今天在學校……」
舉起手上的東西,白以悠冷冷地截斷他。「你的便當。」
想不到他仍吃得到她做的便當,他幾乎要感動得痛哭流涕,迫不及待地接過。
「你不生我的氣了嗎?其實我……」
「還有,」另一只手上的東西也遞到他面前,同樣岔開了他的話。「這是你一直吵著要吃的黑糖糕。」
江梵差點沒焚香謝天了。產生了這麼大的誤會,她竟還沒忘了做他喜歡吃的小扳點給他。
「謝謝,我一定會全吃完的!你听我說……」
第三次開口,她仍是致意打斷他的話,這次她抓起他的手,交給他一個小信封。「這是上次你給我結余的錢。」
錢?江梵收起笑臉,傻眼望著手上的信封。
「最後是這個。」白以悠掏掏口袋,拿出他家鑰匙還給他。「你在我這里的東西就這些了,我想既然我們不認識,我不太適合再保留這些東西。」
語畢,凜著俏臉,她旋身走向大門,準備離開。
江梵徹徹底底地愣在當場。這次她真的氣壞了,雖然她表現得很平靜,但這種劃清界限的舉動,無疑是絕交的宣告。
他知道只要她這一走,鐵定再也不會回頭了。他,不會再是她的朋友!
一想到內心已被她填滿的那份空虛又將被剜開,他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本能地沖上前由後抱住她,用最愚笨的方式留住她。
手里的信封滑落,零錢鏗鈴匡啷地落了一地,像他心慌的節奏。
「不,不要走!我……我不能讓你就這樣走了。」他的語氣里,有著壓抑不住的微顫,雙手也箍得緊緊的。
白以悠無預警地被他摟住,整個嬌軀都發軟了。年輕的身體、年輕的心靈,什麼時候和異性有過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尤其他又是唯一佔據她芳心里的男孩,震撼力更是加倍。如果不是有他支撐著,她一定會軟倒在地上。
「你……你不是說不認識我?何必這麼假惺惺?」她硬著心道。
「不是,你听我說,我一直想解釋給你听……」他怕只要一放手她就真的走了,于是緊張兮兮地維持原姿勢。
「你知道,我在學校里是人見人怕的流氓,和我牽扯在一起準沒好事。如果我承認和你的交情,以後你麻煩就大了,光是老師的約談就會煩死你,更不用說別人會怎麼看你,你明明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跟我一點都不同……」
白以悠嘆了口氣,雖然她可以想象會是這種原因令他否認兩人的相識,但在一堆同學面前被拒絕,她心里仍是很受傷。
她的沉默讓他緊張,于是更用力地解釋,「你相信我,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唯一信任的朋友,你和他們不一樣,我只告訴過你一個人我的身世,也只有你有我家鑰匙,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你……」
「你是笨蛋嗎?」她突然問。
「啊?」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個問題?這和他的解釋有什麼關系?
「如果我說我根本不在乎什麼狗屁的好學生頭餃呢?」
「什麼?」江梵俊臉微微抽搐。她說粗話?他沒听錯吧?
「既然你說我是你最重要的朋友,」慍火終于突破了她冷靜的面具。「你就應該知道你也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別人的想法,干我屁事?」
又說?江梵真是服了她,原來看似淑女的她一氣起來是這麼肆無忌憚的。「可是我會害你被其他人……」感受到懷里的嬌軀掙扎起來,他連忙收緊雙手。「是是是,對不起,我是笨蛋!」
「那你以後還會這樣嗎?」她要他承諾。
「不會了!」他可禁不起再一次和她絕交。
背對著他的白以悠這才漸漸平息怒火,半晌,她終于發現自己和他的姿勢多麼親密,頓時有些忸怩。
「你抱夠了嗎?」幸好他看不見,否則一定會發現她低垂臉蛋上的些微紅暈。
他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尷尬地松開了手。她的身體柔軟、清香,和PUB里那些帶著煙酒味,要不就濃重香水味的女人大不相同,然而當她縴弱的身軀離開他的胸懷時,他竟有些許的遺憾。
她不太自然地側過身,堅持不和他面對面,手指著便當道︰「你不餓嗎?還不快點吃飯?」
「餓!我餓死了。」見她終于恢復正常,江梵松了口氣……等等!還是不對,她為什麼老是低著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