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的目光還不到惡狠狠的仇人相見的地步,不過也像警察意外看到通緝犯一樣。
徐少磊笑笑地看著她。
雖然此刻她調皮的笑容,看起來像無害的小女孩,但是他永遠不會忘了這女人帶給他多大的痛苦。
他還沒想到要報復她或是怎麼樣,他只是覺得好不容易才逮到她,說什麼也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他刻意露出笑容。「我確定妳沒有欠我錢,因為欠我錢的,一定沒機會活著在街上游蕩的。」
她知道他是在賣弄聰明和反應,不過她還是被他逗出了笑。
見氣氛不錯,他繼續和她攀談。「妳東西要抬到哪里?」
她和他一邊走,一邊聊。「十三樓。」
他的眼楮一亮。「好巧,我在十四樓。」
「十四樓啊。」他們走到電梯門口,她按了電梯鍵,順口說道︰「所以你是把我踩在腳下嘍。」
「哈哈哈。」他突然發出一長串得意的笑聲。
說得好啊!把她踩在腳下。
對了!他想要的就是這麼一天,痛痛快快地一吐當時的惡氣,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獲得永遠不再作惡夢的治療。
他的笑聲好詭異!方琪瑛皺起眉頭,橫看徐少磊一眼--這男人怪怪的。
電梯的門在兩個人面前開了,方琪瑛搶先一步進了電梯,靠在按鍵旁邊。她打算一旦這個男人有什麼詭異的舉動,就可以按鈴求救。
雖然她心里是這麼想,不過臉上還是露出燦爛的笑容。「請進。」她不動聲色地讓自己處在主導的地位。
「謝謝。」徐少磊進來,順手放下箱子。
一看到他的臉,方琪瑛的眼楮倏地睜大。
這人……這人……這個人叫徐少磊!
雖然曾與方琪瑛對辯的人無數,但是她並沒有忘了他。
早在對辯之前,她就收集過他的資料,甚至看過他的錄像帶。
和她一起看錄像帶的學弟妹很欣賞他的表現,她卻覺得他說話時目中無人的樣子有夠討人厭,她當下就決定,沒有第二句話,一定要狂電狠K他一頓。年輕氣盛的她,從沒想過要留給人余地。
正式交手的時候,她毫不留情,火力全開,打算逼得他狼狽困窘。
沒想到他的表現比她想象的更好,她與他辯得熱血沸騰,終于讓他苦吞敗仗。那時候,看到他挫敗的表情,她得意至極。
一生中,好象再也沒有比這個「最佳辯士」更高的榮譽了。
現在想想,她才明白,那時候對他窮追猛打,好象也沒太大必要,現在路上遇到了反而尷尬。
他定定看著她,問道︰「妳有沒有覺得我們兩個見過面?」看她的表情,他猜,她認出他了。
這一刻,掀牌,王要見王了。
她的心跳心虛地加快。他們當然見過面,這可不是什麼浪漫的重逢,這是報應來了!
她裝作一副完全忘了他的樣子,嫣然一笑。「先生,這種追女孩子的方式太老套了喔。」
他的眉頭頓時深陷。
她驕傲、燦爛又無辜的笑容,看來刺目得不得了。
她丟了張可惡的鬼牌過來。
她帶給他這麼大的傷害,卻簡簡單單地把他忘得干干淨淨!
他氣在心中,雙手握成拳頭。
要怎麼發作?疾言厲色地追問「妳怎麼能忘了我呢」?不對,不行。
徐少磊轉念一想,如果她忘了他的話,說不定是件好事。這表示他可以趁著她對他還沒有防備的時候,多探問一些她的事情。
他壓抑怒火,放松拳頭,揚起偽裝的笑容。「如果不是踫到像妳這樣的美女,我一定不會用這麼老套的開場白。」
她對他笑笑。他這些年果然也沒白混,說話變得更為老練。嗯,不誠懇,再給這家伙扣個分吧。
他不知道現在的她也會裝死,只看到她的笑容,他決定繼續發問。「妳在這里工作嗎?」
他想先弄清楚,她是北部人到南部念大學,還是南部人北上工作呢?
她笑笑地不置可否。她本來就是台北人,是念書的時候才南下的。不過,她打算什麼都不跟他說。
徐少磊不氣餒地再發問。「十三樓有一間辦公室好象最近才租出去,該不會這麼巧,妳就是要搬進那里吧?」
方琪瑛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真是聰明啊,這樣看來她更應該躲他了。
她父親過世後,她母親繼承了父親的建設公司,因為大環境的關系,建設公司低迷了好些年。
雖然這兩年房市活絡許多,但是她們的資金仍然被先前的空屋套牢。為了能有更多的現款,她們變賣原先的辦公室,搬進這里。
這種窘困的情況,她打死也不要讓他知道。
見她始終沉默,他皺緊了眉頭。
她以前的話不是很多嗎?現在怎麼都不說話了。
不死心的他只能再度掛上笑容。「箱子里的是什麼東西?」
他一連問了數個問題,逼得她不能再不說話了。
她露出一貫的笑容。「先生,你的問題一向這麼多嗎?」她擺明把他當成搭訕的無聊男子。
三條斜線橫過他的臉上,就算她忘了他,她打槍的態度始終沒變啊!
是,她是很漂亮;是,她是很聰明;是,她看起來是很俐落能干,但是他可沒淪落到非跟她搭訕不可。
哼,如果不是為了揪出她的底細,他會這樣問她問題?
「小姐,妳的態度一向這麼冷淡嗎?」怎麼樣!他就痞到底,他就問到底。
「我的態度是看人的。」她笑笑地給了他一個軟釘子。
「我的問題也是看人的。」有時候「打死不退」的方法,是有意義的。
她一時真的也沒轍了,睜睜地看著他。
別人是這態度也就算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曾經這麼不可一世的他,可以這樣死皮賴臉。不過,她誤會了,這只是他暫時的隱忍。
看著她反應不過來的表情,他的眼眸揚起笑意。
他與她對看著,發現她的目光有些閃躲,一個念頭閃過--她認得他的!
徐少磊的眼眸驟亮。
是啊,沒道理這女人認不出他的。雖然他可能只是她眾多手下敗將之一,但是當年他亮眼的表現,可是轟動了整個辯論界,要忘了他沒這麼容易。
再說,她剛剛在電梯外還和他有說有笑,但進了電梯,看了他的臉之後,卻一再閃避,這顯然有問題。
炳,是的,他果然是不會被忘記的男人。
徐少磊愉快地重拾男性尊嚴,這一刻他已經不覺得非偽裝成不認識的樣子不可,關于她的事情,他相信慢慢還是可以打听得出來。
他繼續說道︰「我真的覺得妳很眼熟。」
她一笑。「太多男人都這麼說。」她轉移目光,直盯著顯示到達樓層的燈號。十三樓怎麼這麼漫長?為什麼都沒有其它人擠進電梯?她不耐煩地想著。
她可以感覺到他熾亮的眸光牢盯著她,這讓她極不自在。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她的鼻梁直挺,側臉格外漂亮,緊抿的唇顯示她現在的焦慮。
炳哈哈,他得意極了,終于教這個女人閉嘴了。
電梯還沒到十三樓,她卻急著抱起笨重的箱子。
箱子里面是重要的文件,她不放心讓搬家公司搬運,索性自己動手。
見她搬得吃力,他假好心地跟她搶起箱子。「妳的東西要搬到哪里去?我幫妳。」
「不用了。」他的力氣比她大,她搶不過他,臉上還要ㄍㄧㄥ出笑容對他。「你已經幫我抬進電梯了,剩下的,我可以自己處理。謝謝。」
他輕松地唱著高調。「這個社會就是太冷漠了,我們能幫別人就要多幫忙,妳絕對不要跟我客氣。」
這男人最好是這麼善良啦!她額上的汗冒了出來,他如果再繼續逼她的話,她可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