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看到我被打了嗎?」她換了個姿勢,讓身上的傷不那麼痛。
「我不知道她會對你下手……所以我就隔了段距離在車里等,什麼都沒看到……」許正明有些尷尬,避重就輕地表示。
她淡淡瞟他一眼,對于他支吾其詞的態度心底有數,卻沒有再追問下去。老實說她有些心寒,這個曾經心儀的男人骨子里竟是如此靠不住,想來如果以前她靈魂出竅時找上他,他大概跑得比誰都快。
「哎,你開錯方向了,前面應該右轉。」沉默之中,她突然發現走錯路。
「你搬家了嗎?」他記得她的住處是往這方向沒錯。
在夏詠晴的指示下,汽車慢慢駛入一個高級住宅區,在某間獨棟小洋房前停下。
「你住在這里?」腦子稍微一動,許正明突然想通了,臉色也沉下。「你該不會跟闕紹言同居吧?」
「因為我之前生病,房子被房東收回去了,闕紹言看我沒地方住,就好心的讓我住進這里。」她隱瞞沒說的是,她還跟闕紹言同一問房、同一張床。只是這兩天鬧了別扭,分房睡罷了。
「小晴,以前我要你跟我住你都不願意,怎麼跟他……」許正明佯作沉重地深嘆搖頭,「那種有錢有勢的男人,是不能相信的!」
「不,我相信他。」今天她瞧清許正明的虛偽,更對比出闕紹言的可靠。他凶歸凶,但在她需要他時,他一定二話不說站在她身前為她擋風遮雨。
「他不適合你的,依他的條件,身旁圍繞的女人一定不少,你以為他對你會有多特別呢?也沒听過他承認誰是他的女朋友,可見他對女人就是存著玩玩的心態,不要因為他送你幾件昂貴的禮物,說幾句甜言蜜語,你就被他騙了!你最好早點搬走,免得落得被拋棄的下場。」
許正明逕自揣測著闕紹言的人品性格,自認應該八九不離十,依夏詠晴單純的個性,應該很容易動搖。
然而他這番話卻像盞明燈點亮夏詠晴的心。
闕紹言對她的好從不放在嘴上,但他的行動無一不是為了她︰他從沒送過她任何昂貴的禮物,卻總在她吵著要吃東西時,不辭勞苦地到處為她張羅,在她是靈魂的那段時期,甚至還得無怨無悔地吃下所有她要求來的食物,不論合不合他胃口。
這是商場上人人畏懼的闕大總裁會做的事嗎?誠如許正明所說,過去他所有的女伴,沒有一個得到他的特別關注。
她忽然知道他在氣什麼了。他要她知道自己在他心中的價值是無可取代的,他要她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是他的唯一。
「謝謝你,正明。我要下車了。」這句話,是謝他令她茅塞頓開,或是謝他送她一程,就不得而知了。
才解開安全帶,夏詠晴一時忘了自己身上有傷,一彎過身要開門,馬上痛得齜牙咧嘴,眼淚差點飆出來。
「我幫你。」以為她接受他的說法,許正明略微得意地下了車,繞到副駕駛座將她扶出來,慢慢地攙到門邊。
夏詠晴還沒來得及拿鑰匙,門已由屋內自動打開,闕紹言鐵青著臉,看著縮在許正明懷里的小女人。
「該死的你居然跟他廝混了一晚,還這麼親熱的抱在一起?」
火上澆油,夏詠晴知道自己這關難過了。
在她想著闕紹言不知道會不會痛打許正明一頓時,後者已知機溜了,而前者一臉陰沉地轉身進屋,也下來扶她一下,害她像個老太婆似地慢慢移動到沙發上,好不容易才挨著扶手慢慢坐下。
「你跟他鬼混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一晚上?為了面子,闕紹言沒把這句話說出來,而且還有更令他在意的事。「我說過不準你再跟許正明那家伙單獨來往,你究竟在搞什麼?」
「我沒有跟他單獨來往,是我下班路上遇到王玲玲,她硬把我載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因為我們公司跟冠王解約害她被罵,她就恐嚇我,還動粗,最後丟下我就自己走了。」在他冰冷的沉默下,她縮在沙發上試圖解釋。「許正明是看到我被丟在路邊,才順道載我回來。」
上的疼痛令她說話有些虛弱,然而听到闕紹言耳里,卻有著心虛的味道。
他一肚子怒火,氣得忽略了她挨打的訊息,只想搞清楚她和前男友那曖昧的行徑。
「許正明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里?」他提出跟她一樣的疑問。
「他說他原本是想接我下班,恰巧看到王玲玲強擄我上車,才一路尾隨到那個地方。」她源源本本地轉述許正明的理由。
「所以他很清楚你發生什麼事,卻沒有跳出來幫你。」他突然瞪住她,口氣變得更差。「你是白痴嗎?你難道都不會擔心許正明和王玲玲勾結,合謀想對你不利?」
「應該不會吧,我又沒有什麼好圖的……」她小聲的囁嚅道。
「看來你還是沒有想通。他們圖的是我!因為他們知道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怒吼完這句,他頭也下回地轉身進了書房,砰的一聲大力關上門。
因為他的壞脾氣,她被嚇得臉色更加蒼白,也因為身上還在疼著,她追不上他的腳步,沒有辦法跟他解釋她已經想通了。
慢慢地拐到書房邊,她敲了半天的門,但他就是鐵了心的下理她,她也只能無奈地回房,洗了個人生中最痛的澡,然後虛月兌地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恍惚中,她並不知道氣極的闕紹言出了門,一心只想著明天早上一定要跟他把一切說開,這樣吵架對她而言,實在是難以負荷的心痛。意識漸漸蒙朧時,啪的一聲,屋里突然停電了,床頭的小夜燈也隨之熄滅。
忽然變得漆黑一片,讓怕黑的夏詠晴立刻尖叫起來。她顧不得全身的痛楚,辛苦地挪移到書房門口,一路還撞到不少地方,讓她身上的傷勢更加嚴重。
「闕紹言,停電了……」她持續敲著門,得不到他的回應,她開始哽咽,整個人縮在書房門前。「你出來好不好?人家好怕……」
然而,敲到手也開始痛的人兒,卻不知道房里的人已經不在,她只是本能地敲著,一邊敲一邊哭,「嗚嗚……好黑、好恐怖……闕紹言,你出來好不好?」
他明知她怕黑的,卻鐵了心下回應,他是真的不理她了嗎?
背靠在書房門上,她嗚咽著慢慢滑落地板,不過仍是下放棄地低叫著闕紹言的名字,仿佛這樣就能讓她在黑暗中找到勇氣。
然而,沒有一絲光線的室內,加上深夜完全的寂靜,讓整個環境顯得更詭譎恐怖。
身體的不適,加上心理的恐懼,終于將夏詠晴逼到極限,她失控地大哭起來,側著身拚命拍打著房門,最後暈厥倒在書房門口。
而那出門夜游澆愁的男人,卻不知道他最心愛的女人,在陰錯陽差之下,已經因為他的無情而崩潰。
開車毫無目的地晃了一整晚,最後闕紹言來到海邊,回想著和夏詠晴的種種。
為了她,在司機老王辭職後,他沒有再聘新司機,因為那會阻礙他在車上光明正大的吃她豆腐,所以他現在已經習慣自己開車。
為了她,他寂靜的生活空間里,多了道嘰嘰喳喳的噪音,但他並不厭煩,反而在這道噪音消失時,心慌得難以控制。
為了她,他改變做生意的態度,多了幾分婦人之仁,然而這卻意外地收到效果,讓闕氏的業務蒸蒸日上。
既然都認定她了,這冷戰有必要再繼續下去嗎?他相信她不會回頭跟許正明有什麼牽扯,但一時的醋意卻是消不去,也打壞他原想跟她好好談談的計劃,現在冷靜後仔細想想,根本沒必要為個跑龍套的角色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