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看到這麼多血,麥正秋心都要停了,急急扳過他身子正要查個仔細,卻在瞬間被眼前的景象轟得大腦發白。
以為自己眼花,他閉上眼再睜開,那幅景象竟仍未消失,他不敢相信地抬頭望向那個仍在抹淚哭得不知所措的家伙,暗自猜想這具身體和這個人頭並非同一人,可是,將頭甩了又甩之後,他終于確定,這具身體,是阿涼的身體。
而阿涼,竟然張開了腿,用手指著,哽哽咽咽,「嗚,還在流,秋秋,秋秋,我要死了,嗚嗚。」
麥正秋閉上眼,咬著牙背過身,「夏微涼,你到底是男是女?」
「呃?」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哭得正歡的阿涼一臉茫然,待看到秋秋背轉身不理他,他又哭起來,「嗚嗚,我都要死了,你都不理我,你還吼我,嗚嗚。」
咬牙聲加重,麥正秋握著拳狠狠捶了下床板,「夏微涼,你今年到底多少歲?」
被嚇到的阿涼止住了哭聲,乖乖地應︰「呃,十、十九歲。」
「是男還是女?」
這一問咬牙切齒,阿涼不但連眼淚止了,連磕巴都省了,回答地毫不猶豫,「是男。」
「你!」
麥正秋揮著拳頭轉身,待看到阿涼衣衫半果一臉驚恐,那一拳硬是砸不下去。
他惱得站起,吼︰「把衣服穿上!」
「秋秋,你、你生氣了?」
很可憐很肯定的詢問,讓麥正秋的火氣迅速上揚。
懊死的!懊死的!他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麼?那是女人,女人的身體!阿涼,竟是女的!
她竟然騙他!不但騙他這麼久,事到如今,事實就擺在眼前,她竟然還敢說她是男人!如果她是男人,那他是什麼!懊死的!她怎麼能,怎麼能那麼一臉單純無辜地月兌光了衣服露出流血的給他這個男人看?她!
麥正秋在床前快速地踱步,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每走一步都讓他的怒火往上再竄一分。
穿好衣服跪在床上的阿涼,不知秋秋為什麼生氣,想勸他停下來不要再走,可一迎上他惡狠狠的眼神,他只好縮縮脖子,委委屈屈,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可是,嗚嗚,他還在流血,他都快要死了,秋秋怎麼還這麼凶他?
麥正秋捏著拳,停住腳,瞪向那個哭得可憐兮兮的家伙,頭開始作痛。
「該死的!你還有臉哭,你這個小騙子!把眼淚擦了!」
「我不!你冤枉人,我、我才沒有騙人!嗚嗚——」
「你還嘴硬!我最後一次問你,你到底是男是女?」
「我當然是男人。」
「很好!很好!」
怒得失去理智的麥正秋,「刷」一下扯掉自己的褲子,「行,你繼續嘴硬!如果你是男人,那我是什麼?」
看到他身體中間的部位,阿涼倒吸一口冷氣,難以置信地將手指伸到嘴里咬了咬,然後揪開自己的褲子朝里看了看自己的,再抬頭對比一下他的,眉頭一擰,奇怪地問︰「秋秋,為什麼我們長得不一樣?不是說,這世上只有男人和女人的身體是不一樣的嗎?為什麼你的和我的不一樣?難道,你是?你是女人?!」
說到最後一句「你是女人」,他跳了起來。
「啊啊啊,秋秋,秋秋,你是女人,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下怎麼辦,男女授受不親,我們睡了這麼久,你以後會不會嫁不出去?」
麥正秋臉都黑了,他再怎麼有想象力,也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要麼,她戲弄他上了癮,是個就算天塌下來也要把謊話進行到底的笨蛋;要麼,他就是個白痴,連男女都分不清。
而她,兀自咬著手指,繼續苦惱地叨叨︰「秋秋,你是在生氣你和我長得不一樣嗎?雖然,雖然我不太喜歡長得太男人婆的女人,可是,事到如今,我們睡都睡了,如果害你以後嫁不出去,那,我娶你好了。本來我計劃要娶個比我小蚌兩三歲的女孩為妻,你卻比我老了七八歲,唉,以後肯定要被取笑說是老妻少夫,但事已至此,為了對你負責,我就委屈一下好了。」
一番天人交戰之後,阿涼做出了舍身的決定,可看到秋秋越發想要殺人的眼神,她「啊」一聲叫出來。
「啊,秋秋,我要死了,嗚嗚,我知道你不想當寡婦,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反正我要死了,我們一起睡的事,我會保守秘密一直帶到棺材里,我誰也不說,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壞,臨死了還想拖累你當寡婦,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麥正秋徹底發狂,「該死的!你繼續給我掰!你繼續裝!你繼續嘴硬!你想死,哪有那麼容易!」
一把拎起她,把她夾在腰間,像一道龍卷風般沖了出去。
懊死的!待我找個大夫給你好好瞧瞧,看你還敢嘴硬!
第六章吻上你的額頭(1)
「我、我、我、我是女、女、女人?」
阿涼指著自己的鼻子,吃驚地問著這個給自己號脈的老大夫。
據說這個長著白須白發的老大夫是蒼羅城中最具威望的名大夫,醫術精湛,什麼疑難雜癥到他手中都能迎刃而解,稱他為醫仙都不為過。
「你、你、你,沒號錯吧?」阿涼繼續口吃,收回右手,抬起左手,「男左女右,你該號我的左手才對,重新來,重新來。」
老大夫奇怪地看她一眼,「姑娘,你雖然是女生男相,可憑老夫多年的從醫經驗,即使不號脈也能瞧出你是女兒身。更何況,你連癸水都來了,如果老夫連這點常識都沒有,老夫如何在醫藥界立足?一般來說,姑娘家十二三歲就來癸水,你遲至十九歲才來,這種情況雖然稀罕,卻也不是沒有。老夫以前瞧過一個姑娘,比你還晚,直到二十三歲才來癸水,並且很不穩定,但服過老夫的藥方後,立即根治,兩年後就懷了女圭女圭。你啊,放心,老夫先給你開個方子,若是下個月你的癸水沒按時來,就去抓了這藥吃一次,包你吃了以後,明年也能給你家相公生個大胖小子。」
說著,老大夫不太苟同地瞟了一眼臉色鐵青的麥正秋,搖了搖頭,「你啊,小伙子,這種事,要慢慢來,急也沒用。你家娘子發育得比一般姑娘家晚,你要學會克制自己。你們同房了沒?記著,癸水期間,不要同房,那樣對姑娘家的身體可不好。還有,你娘子的胸部也剛剛開始發育,你要注意,盡量控制自己不要去踫它,胸部發育初期確實是會硬硬的像針扎一樣疼,但過陣子就好了。十九歲,胸脯這麼平也確實是有點晚,這樣好了,我給你開個豐胸的方子,等她不疼了,照這方子抓幾副藥,平時再輔以按摩,喏,這里有一本按摩手法的小冊子,一兩銀子一本,你若是需要,就買一本回去看看。老夫提醒你,豐胸是一條漫長的路,食療和按摩要雙管齊下持之以恆才能見效。小伙子,要記住,豐胸,不單是女人的事,更是男人的事,她好你才會好,只要兩人齊心協力,平板車也能變成小山丘……」
只見老大夫嘴巴一開一合沒完沒了地說著什麼,阿涼卻是一句也沒听進,她沉浸在自己是女人的宣判中,無法接受。
明明,明明當了十九年男人,怎麼一睡醒來,流了點血,他就、他就變成了女人她?
老大夫的話,有人沒听,麥正秋卻都听了進去,听得面皮紅紅,卻要強作淡定。
取了藥,走出藥店,看到阿涼恍恍惚惚的樣子,他心下一軟,氣消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