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得很快,兩列檔案櫃形成的走道太過狹小,她和他太過靠近,她就是想這時候逃掉,也因為他偉岸的身形而無法遁走。
「喂。」她抿了抿發熱的唇。「你不挪開,我沒有辦法出去啦!」
他突然一笑。「如果我們兩個一直都不出去的話,妳覺得外面會怎麼傳?」
「你想做什麼?」她的眼楮倏地睜大。
「沒有呀。」他無辜地笑著。「我只是問妳問題而已。」
她警戒地盯著他,試圖擠出去。
他故意擋著,不讓她走。她踫到他的手、他的腳,連忙縮了回來。他的手一橫,把她禁錮在他的視線和氣息之中。
她胸前的起伏加劇,臉色一沉。「紀天律。」
「有!」他竟然還像被老師點到名的學生一樣喊了一聲。
「你滾開啦!」她很凶地看著他。
「如果妳答應晚上和我吃飯的話,我馬上就滾。」他死皮賴臉地說。
「不行。」她堅決地搖頭。
他看了看手表,夸張地喊了一聲。「哇,我們已經在里面十分鐘了。」
她狠狠地瞪他。她當然知道他在暗示什麼,和他待得越久,外面的揣測必然越多。搞不好會有人傳,她和他在檔案室里頭「辦事」。
想到這里,她的臉都綠了。她知道他的個性,他這人很霸道,他如果不讓她走的話,她是走不掉的。可是她也有她的脾氣,說什麼她也不可能接受他的威脅。
她咬緊了牙,倔強地與他相對看。
他驀然一笑。「對不起,跟妳開玩笑而已啦。」
他露出少年般淘氣的笑意,眼神偏又溫柔得惹人。
她本來只是氣呼呼的,因為他突來的溫柔,讓她莫名翻上委屈的感覺。她的鼻眼濕濕熱熱地泛潮,她一咬唇,往他的胸前捷打。「你這人真惡劣。」
他有些愣住,沒想到她會有這樣情緒化的反應,在看到她眼中潤著的淚光,這才驚覺自己惹哭了她。
他扔了資料夾,資料夾乒乒乓乓的掉下。在她還沒意會過來的時候,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對不起。」他很誠懇地道歉。
她抬眸看著他,兩個人四眸相接,空氣中有一種奇異的尷尬。
他們這樣很像是正在吵架的小情侶,意識到這情景,她的臉倏地又紅了,她避開他的視線,惡聲地斥喝︰「讓開啦!」
他縮了手,身子往後退靠。
她幾乎是逃的,迅速地離開檔案室。
晚上,余乃文加班到九點多,才搭了電梯要離開公司。
電梯門開,紀天律剛好在里面。兩個人尷尬地對看著,紀天律先釋出一抹善意的笑。「下班了。」
「嗯。」余乃文進了電梯。
電梯里頭只有他們兩個人,余乃文的眼楮亂瞟著,就是不大敢正眼看著紀天律。
今天的事情,老實說,她覺得自己的反應好象也太過了些。
紀天律跟她道歉的時候,應該是被她嚇到了吧。
自己口口聲聲說要做朋友,可是她對待他的方式,又像是仍然把他當成男朋友一樣。
她會跟他拌嘴,會因為他的一點小事莫名地高興或生氣。
想了想,她決定還是做些解釋好了。
「今天……」她困難地開口。
「今天……」他剛好也同時出聲。
兩個人有些意外地一起看著對方,哧地笑了出來。
雖然沒把話說完,可是他們之間存在著奇特的默契,就是知道對方的想法了。
氣氛變得輕松,像是帶起一抹微笑似的。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讓這種事情發生了。」他笑著說。
她的嘴抿成一線,帶著笑意的。
電梯門開了,他們兩個一起走出去,晚上的風吹來,舒服得讓人想要攤開四肢。
她轉了轉眼眸,也沒看著他,像自言自語一樣地問著身旁的他。「你吃過晚餐了沒?」
這句話听起來有下文,教他的眼楮一亮,小心地回答︰「還沒。妳呢?」
她瞅了他一眼,下巴略揚起。「我還沒吃晚餐,現在有點餓了,想要去吃個宵夜,你要一起去嗎?」
他揚起笑。「當然要了,感謝余大善人邀請。」
她笑睇著他,亮彎彎的眼楮像夜里星星閃著。
餐廳里,不時傳來兩個人的笑談聲。
紀天律說了好多有趣的事情,逗得余乃文幾次放下叉子,停下來笑。「不行了,我的臉頰酸了。」她笑揉著臉頰。
這頓飯真的吃對了,晚餐的氣氛好得讓她忘記了時間。
她說道︰「沒想到這些年,你身邊發生了這多有趣的事情。」
他皺起眉頭。「我剛剛說的不是我的血淚史嗎?」
她又笑了,一手托著腮,睞睇著他。
沒錯,他說的的確是血淚史,可是他把血淚史說得很有趣,那大概就是他之所以現在看來像個男人的原因吧。
男人經過歷練就不一樣了。
老實說,她很高興他變得更成熟,但卻沒有因此顯得太世故,或是太無趣。
他也在看著她,那目光含笑而熾亮。
她有些不好意思,卻舍不得移開視線。他的眼楮這樣好看、這樣迷人,看的時候讓人覺得輕飄飄的,像喝了葡萄酒一樣。
他喜歡看她。好幾年不見,她變得更有女人味了,她側著臉,頭發隨意地披散,嫵媚而性感。
她的嘴角含笑,她黑澄澄的目光凝看著他,世界因為這樣變得簡單而美好,這多年來,他第一次覺得這樣愉快而輕松。
「這些年妳好嗎?」他一直關心著這個問題。
她想了想。「還可以。說不上什麼好,說不上什麼不好,大學順利畢業,順利找到工作,順利偽裝成為正常人。」
她最後一句話讓他笑了。
他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他們是在一個英文補習班認識的,他們的老師美艷而另類,班上的同學全是所謂的「牛鬼蛇神」。
她則是黑道大哥的女兒,身邊有一堆表面上是同學,實際上是保鑣的男學生跟著她。
她來補習班的第一天,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又土又老氣,班上其它同學對她差點沒反胃,他卻看出來她的不一樣。
他知道她跟他一樣,兩個人都流著叛逆的血液。他表面上是好學生,實際上卻是幫派里的大哥;她表面上是土包子,「家世」卻是非凡。
因為這樣,兩個人相互吸引著對方,所以才會在一起。
這多年後,他們還能重新在一起,這並不容易啊。
「妳的工作還好嗎?」他問。
她吟吟地笑著。「你是用朋友的身分,還是用特助的身分問?」
「都不是。」他笑起,定定地看著她。「我是用想念妳的前男友的身分問的。」
呃……她不自在地扯了笑,端起杯子,避開他的視線啜喝著。
他這人有股霸氣,隨時都帶著侵略性,對他們的關系步步逼近,這讓她覺得慌張無措。
「鈴!」她的手機突然響起,她被嚇了一跳,有些忙亂地接起手機。「喂。」
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十一點了,不知道是誰這晚還打電話給她。
「乃文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是仲杰。」
余乃文皺了眉。打電話來的人叫做葉仲杰,家里很有錢,他們因為業務關系認識,這人以前追她追得很動,被她拒絕多次後,終于不再打擾她,今晚怎麼會突然又打了電話來?「有什麼事情嗎?」她問。
「我剛剛看到流星。」
葉仲杰背後的聲音有些吵,不過余乃文還是听得出來他在說什麼。
看到流星?!「恭喜。」她的反應很平靜,近乎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