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看了看她。「我想起來了,我記得你昨天坐車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哭了。」他猜她是因為心情不好,才會丟東西的。「可是我沒有看到什麼文件耶。」
一听他這麼說,陳莉心頭涼了一大半。
一旁的傅家豫說道︰「大哥,這東西對我們真的很重要,它可能掉在車子里面,麻煩你讓我們找一下。」他拿出了五百塊錢給司機,說道︰「這是給大哥貼車資的。」
「好吧。」司機把車子停在旁邊,讓他們去找。
何玉暄個子比較嬌小,她彎進車子里頭前前後後地找著,陳莉的心一直懸著。好一會兒,何玉暄從椅子下拿出一份文件,興奮地嚷著︰「找到了!」
「就是這個!」一看到熟悉的袋子,陳莉忍不住眼眶一紅,緊緊地抱著何玉暄。「太好了,謝謝、謝謝……」
何玉暄被她這麼一抱,突然也很想哭。「我們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好一會兒,陳莉的情緒緩和了一點,才放開何玉暄。她不好意思地看著何玉暄,因為自己的失態而臉紅了。
陳莉赧然一笑。「我去告訴總經理這個好消息。」她打給莫安浪,莫安浪接起後,她哽咽地說道︰「報告總經理,何小姐幫我找到合約了。對不起,這次我闖的禍很大,要不是何小姐的話,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負責。」
听見電話那頭的莫安浪原諒她後,陳莉對一旁的何玉暄和傅家豫釋懷一笑,笑容里有說不出的感激。
那天陳莉來電告知合約找到時,莫安浪可以從陳莉滿懷感激的語氣中,得知她對何玉暄的改觀,能讓好強的陳莉這麼說,真的是很不容易。莫安浪在心里為何玉暄喝采,他知道,她憑著自己的努力和真誠,贏得了陳莉的友情。
為了獎勵何玉暄,莫安浪私下幫她訂了一間在台北縣的休閑溫泉旅館,讓她可以在春節期間去度假。
這家溫泉旅館位于市郊,采取會員制的方式,入會費高得嚇人。旅館布置采日式風格,處處都是綠意、花影、小池、石階、木屋,十分的清幽雅致。何玉暄的房間前面,就有一座小庭院。除了隔壁還有一間房間之外,這里幾乎是不受打擾。
庭院種上了好幾株的櫻花,櫻花樹下,還有一座秋千。
何玉暄扔下行李,馬上舒服地泡了個澡。泡完澡後,她換上了旅館的和服,愉快地蕩起秋千。
天氣很好,就是天色漸暗,天也還清清朗朗的。櫻花燦開,清冷中,透著初春的氣息。
風吹起,秋千蕩悠悠的,何玉暄半仰著頭,看著櫻花瓣碎落繽紛,真像是置身夢境中,而這樣的異國夢,她可是從來都不敢作的。
她滿臉幸福地笑了,但是嘴角卻是少見的淡淡悠悠。
她隔壁房門輕開,有人深情地看著她,她渾然不覺。在日與夜交接時,她耽溺在翩翩落英與沉沉暮色的雜揉里。
「喜歡嗎?」那個人輕輕地開口。
她霍地回頭,瞪大了眼楮。是莫安浪?!「老天,你怎麼在這里?」
「我訂了這個房間。」莫安浪笑了笑。
然後,他順理成章地與她共享一個庭院,同一片天,同樣的風,同樣的花。唯一不能共享而只能揣想的,是她的心思。
當她淡淡悠悠地笑著時,他會忍不住想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當她愜意地半仰著頭,垂著發,含著笑,那清秀的側臉,古典而靜謐。他看著這樣的她,覺得自己的世界便再也不喧噪,不煩悶了。
他靜靜看著櫻花落上她細致白皙的臉龐,想像自己正輕柔地撫過她的臉。他的吻會像花瓣一樣柔軟,他會吻上她的唇,讓她雙頰輕緋,讓她嫣然的唇瓣比花色更加艷紅。
他要在她身上尋找比花更加香甜誘人的氣息。
呵,他想著她,好多、好多,而她卻只是像看著賊一樣地看著他。
他突然出現,還訂了她隔壁的房間。她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麼,只好猛盯著他看。
「怎麼樣?難道只準你休假,我不能休假。」他的笑意加深。
「你當然可以休假了。」她癟了癟嘴。是她想多了嗎?可是他這樣的安排,怎麼都覺得好像有陰謀哩。
她終于忍不住問︰「怎麼會這麼巧?你就在我隔壁。」
「就近照顧你,還不好呀?」他一笑,勾了勾手指頭。「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說。」
他突然裝得很神秘的樣子,何玉暄好奇地走過去。「什麼事呀?」
莫安浪壓低聲音,湊上她的耳朵。「听說這里鬧過鬼的。」
她驀地打了個冷顫,雙手環胸,橫睇著他。什麼話呀!鬧鬼的地方還讓她住。早說的話,就是免費的她也不來。
見他眼里有笑意騰出,她生氣地沉下臉來。「亂說,鬧過鬼的,你怎麼會選這兒?」可惡,他拿這種事和她開什麼爛玩笑。
「這樣好呀,才不寂寞,才有伴呀。」他說到「有伴」時,笑眯眯地望著她,那種「有伴」像是另有所指。
「我看是鬧色鬼吧。」她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轉進自己的屋里去。
莫安浪無奈地搖了搖頭。活該他心懷不軌,教她看成「色鬼」了。其實,他也沒那麼下流,他只是受夠了暗戀著她,想要找個適合的時間、地點跟她告白而已,哪里曉得反而惹怒了她。
他坐了下來,巴巴地看著她的房門。天色漸暗,她把房里開得燈火通明,可是沒一會兒,她還是走了出來。
看到他的時候,她的表情明顯地一松,不過脊梁卻倔傲地挺了起來。
他心里暗笑,鬧鬼只是他隨口胡縐的,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
「怎麼到外面了?」他隱著笑意問她。
「沒干麼啊,喜歡外面不可以呀!」她一甩頭,又回到秋千處,晃呀晃的。
他跟了上來,守在她的後面,輕聲地唱著歌。
他的嗓音醇厚,歌聲溫柔,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他在她的後面,因為這樣而覺得安心。
她抬頭,發現星星亮了。
「星星耶!」她突然像個孩子一樣,興奮地叫著。
她貪心地想納看滿天的星斗,把頭一直往後仰,沒想到,因為這樣而撞進了他寬闊的胸懷里。
他俯瞰著她,笑意滿滿。
她直勾勾地瞅看著他,他深邃的眼眸也有星光閃動,教她看得暈了。
他親匿地捏著她冰涼的臉頰。「我屋里有一瓶酒,可以暖身,你要不要進來喝一口。」
「好呀。」她坐挺,讓暈眩的感覺慢慢平復。
他的大掌輕覆住她的手。「你的手好冰。」
他的手這樣暖實,她的臉驀地一紅,直愣地瞅著他。完了,他這樣看她,教她不只頭暈,連心跳都快了。
他嘴角噙含著笑意,慢慢地靠了上來,她的臉燙了,慌地收手。「喝酒了。」她幾乎是用逃的,狼狽地竄到他的房間。
他的笑意飛揚,她若真的要逃,怎麼會是逃到他房間呢?呵,不是他「請君入甕」,是她「自投羅網」。
他優雅閑適地走進里面。她動作倒是快,倒好了兩小杯清酒,邀他干杯。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他只讓她小酌,不讓她豪飲。幾杯下肚,她的臉可愛地泛紅,說話飛快而含糊,不時格格地笑著。
他說了幾個笑話給她听,她樂不可支地笑了,還輕靠上他的肩膀。
「你醉了。」他猜她有四、五分的醉意了。
「亂說。」她微噘著嘴。「你考我什麼,我都會,我才沒醉呢!」
「是嗎?」他看著她,笑意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