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桔梗怎麼樣?淡淡的紫,感覺很優雅。」她覺得自己口乾舌燥。
「很好,還有其他的建議嗎?」
「可以再搭配一點新娘草,配上同色緞帶,看起來會很有質感。不知道你想做成花束還是禮籃?」
這次他倒是沒有多想,「花束。」
她趕緊把花抓出來,拿到工作上裁剪修飾,而她始終沒有再抬頭看他。
可是她能感覺得到,他的目光跟著她手上的動作移動。
或許是擔心她把花包丑了吧!
等她終於完成工作時,她將花束放在工作的架上,而不是像平常一樣,親手交給客人。
「先生,你的花好了。」
「請問多少錢?」
她猶豫了一下,很想跟他說不用錢,就當做是謝謝他的幫忙,可是她說不出。
很奇怪的,她知道他絕對不會接受,說出來反而尷尬。
「三百五十塊。」她接過他的信用卡,有點抱歉的說︰「麻煩等一下。」
花店的營業額不高,並沒有連線刷卡機,只能手動刷。
她刷過那張卡,將簽帳單給他,「請簽名。」
郁擎看著她,沒有簽名的動作,「你是不是忘了要授權碼?」
她的臉刷的全紅了起來,「呃,對。」
她是想說不收這筆錢的嘛,所以才沒要授權碼,這下他一定以為她糊涂成性了。
她手忙腳亂的拿起無線電話,趕緊撥信用卡的服務專線,總算完成了刷卡的動作。
但她永遠不會去請這筆款,她看著他寫下名字,莫名其妙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謝謝。」她把請款單放進鐵盒子里,將花束捧起來,「歡迎下次再來。」
他看看她,接過那束花,「有卡片嗎?」
天哪!她真想打死自己的愚蠢,他都說花是要送人的了,她居然沒想到問他需不需要小卡片。
「有的。」她拿出那本放著小卡片的資料夾讓他挑選。
這里面的小卡片都是她那自由攝影師爸爸拍的,然後她和媽媽、妹妹,一起把照片做成卡片。
郁擎幾乎沒什麼考慮的就選了一張,並將花束暫時又放回工作的花架上,然後客氣的跟她借筆,迅速的寫了幾個字。
夏春韻忍住想斜眼瞄他寫些什麼的沖動,直挺挺的站好。
他將那張小卡片夾進花束里,轉身看著玻璃窗外,雨已經停了。
他將筆還給她,「謝謝。」
她看他空手往外走,還以為他要去拿什麼東西,就這樣看他推開門出去,也沒出聲。
餅了十分鐘,她忍不住走出去看,他當然不在街上。
餅了半個小時,他還是沒有回來。
「他是忘了,還是不要了?」她想了很多可能,甚至那個荒唐的、不要臉的想法也冒出來了。
「或是故意留著,再找第二次機會來拿?」
又過了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她一直盯著那束在架上的桔梗,而他一直沒回來。
等到她不得不打烊時,她只好把那束桔梗冰進大冰箱,這時候她的好奇心再也忍耐不住。
她拿起那張小卡片,他那時沒有猶豫的就選了這一張。
非常漂亮。
卡片上是藍紫色射柱狀極光的天空,美得讓人感動,她自己也非常喜歡這一張。
他不像其他人,把訊息留在背後,而是寫在有著燦燦星辰的天空上——
送給在一個避雨的地方,一個好心的女孩。
夏春韻微微愣住,原來他推開她的門,是為了這場雨。
這世界真奇妙,而他們相遇的方式也很奇妙。
她搗住嘴巴,莫名其妙的哭出來。
好可怕,她完全不了解這個男人,卻清清楚楚的明白——她愛他。
無法控制的,她在他那像星星的眼楮里迷路了。
第二章
夏春韻撐著陽傘,在溫度偏高的站牌下等車。
她特地穿了秋吟最喜歡的白色麻綢洋裝,配上一雙低跟的細帶涼鞋,這樣的打扮使她看起來清秀月兌俗。
而宋沛蝶則是V領T恤加上一條超級合身的牛仔褲,踩著一雙籃球鞋,渾身散發亮麗的青春氣息。
「怎麼這麼熱呀?」她一邊用手漏風,一邊往嘴里猛灌冰涼的礦泉水。
夏春韻恬靜的一笑,「夏天要到了嘛!」
每個星期天,她都會固定到馬里蘭癌癥研究中心探望她妹妹夏秋吟,今天剛好宋沛蝶沒事,就乾脆跟著她一起來了。
「車子怎麼還下來?」宋沛蝶不斷的抱怨著,「我都快被曬成人肉乾了。」
她最討厭坐公車了,現在居然還要轉車上山,真是痛苦呀。
「哪有這麼漂亮的人乾呀?你耐心點嘛,上山的車班少,再等一等就來了。」
「我都快熱死了,等不下去,這里一點風都沒有。乾脆我們坐計程車怎麼樣?」宋沛蝶懇求的說︰「拜托,我出錢。」
「你在這里站這麼久了,有看到計程車嗎?」平常她一定節省支出,會等到公車來為止。
可是今天宋沛蝶也來了,她不好意思讓她等這麼久。
她跟父母雙亡的自己不同,沛蝶的爸爸是個知名實業家,媽媽是國大代表,她在家是個小鮑主,當記者跑社會新聞,她拿來當消遣。
宋沛蝶苦著臉,「沒有,可是我受不了一直站在這里。」
「那我們走上去好了,如果運氣好,半路就會遇到公車。」
「走上去?好吧,走著也有風,比站在這里好多了。」
於是兩個女孩子開始沿著馬路往山上走,這里屬於高級住宅區,許多有錢人不喜歡城市的擁擠,通通跑來這里置產,弄得這里到處都是別墅豪宅。
「對了,我問過我爸,九陽地產開發公司是屬於炬陽聯合集團的子公司,他們收購你們那排公寓,要改建成聯合式高級住宅,听說一戶補償金有六百多萬耶。」
「哪有!」夏春韻猛搖頭,「亂講,協調會開了好幾次,最高才拉到四百萬而已。」
那個地段雖然不是頂好,但好歹也是在鬧區的小巷子里,她一直覺得四百萬對所有人來說太少了。
「那就奇怪嘍,難道他們小氣裝大方?」宋沛蝶聳聳肩,「這個不管,反正你又不打算賣。」
「說的也是。」她是絕對絕對不會賣的。
「可是你要小心,九陽的經理好像跟黑道有掛勾,你最近這些麻煩說不定都是他找人干的,而且據說這個案子是炬陽的總經理推的,他底下的人一定不敢不把事做好。我爸說炬陽的總經理做事很狠,砍起人家的腦袋一點都不手軟。」
夏春韻煩惱的皺起眉,「我有去報警,最近我常接到恐嚇的騷擾電話,很煩。」
「早就該這麼做了!」他們用了那麼多卑鄙的手段,就是要逼春韻搬走,她想到就生氣。
「可是警察抓不到現行犯呀!」夏春韻無奈的說︰「拍照、錄音有什麼用,又證明不了是九陽地產做的。」
「這可真是傷腦筋,春韻,無論如何你還是要小心點,你一個人住在那里,我很擔心,不如我搬去跟你住?」
一路伴隨著走來,宋沛蝶對於好友遭逢劇變及接踵而來的所有事,感到同情又心疼,念大二的時候,一場車禍無情的奪走了春韻父母的性命,妹妹則被拋飛出車外,腦部重傷成了植物人。
她只好休學,堅強的撐起照顧妹妹和維持生活的重責大任。
而保險公司所理賠的錢,她全花在秋吟身上,並將她送進最昂貴的馬里蘭,那是國內首屈一指的癌癥研究中心,從先進的醫療設備到人性化的護理療程規畫,加上一對一的照護,使得這里的安寧病房一床難求。
但由於秋吟並不是癌癥患者,所以馬里蘭本來拒收,所幸她請爸爸動用了一點關系,才順利的讓秋吟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