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姬倏地回過神來,微微搖頭,「不會是他。」
他若真的回來看她,絕對不會驚動其他人。
她拿下秀秀剛拴上的門栓,急得她在旁邊喊——
「小姐,妳要干麼呀?危險呀。」
她回眸一笑,「我去蕩秋千。」
「可是……」秀秀一跺腳,連忙追上去,「外面有刺客呀!」
這時候蕩秋千?小姐是不是被百世穹騙,傷心失望得瘋啦?
杭少興忽地從睡夢中驚醒,揮著手大叫著,「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躺得東倒西歪的人有的被他吵醒,有的一點感覺都沒有,照樣呼呼大睡。
「我想到要做什麼了。」他眼楮發亮,搓著手一副興奮的樣子,「快起來、快起來。」
他到處去搖那些熟睡的人,大聲的說︰「快醒醒呀,我有話說呀!」
「三更半夜的別在這吵!」
「誰在吵鬧?」
大家都只是迷迷糊糊的罵兩聲,又翻身繼續睡。
杭少興只好拿起破鐵鍋和杓子到處亂敲,這下子可把大家惹毛了。
「誰在那吵?揍他!」
在他能吐出「我是幫主」這四個字之前,已經被圍毆了一頓。
他帶著瘀青狼狽的從人群中爬起來,一邊喊痛一邊說︰「我是幫王欸,快點停手。」
「原來是幫主你老人家,打痛了你沒有?」
一看錯打幫主,大家連忙認錯,把他扶起來拍拍那些沾在他衣服上,卻比他衣服還干淨的灰塵,討好的說著。
「沒關系,大家別客氣了,我叫你們起來是要大家先離開這里,不要一窩蜂的出去,要一個一個的走人,免得給人注意到了。」
陳長老道︰「呿,誰還會注意一群叫花子呀?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干麼要叫我們離城?」
「不只離城,還要躲一陣子。」杭少興拍拍手道︰「好啦,快快快,都出去了。」
「開什麼玩笑呀?三更半夜的叫我們出城?」
「我才不要走咧,這里最容易討飯,又熱鬧,沒事還能看戲。」
「對嘛,沒頭沒腦的就叫我們走,幫主也不能要人家,跑來跑去很好玩呀?」
大家七嘴八舌的抗議,弄得杭少興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恩公也沒跟他解釋那麼多,只叫他幫他一個忙,讓在京城及附近的大批叫花子離城,散到遠一點的市鎮去,但沒說為什麼呀。
「幫主,你叫大伙這麼做,總有個原因吧?」
杭少興囁嚅著說︰「原因呀……我、我也不清楚。」
「什麼嘛!不管他,大伙繼續睡覺。」
「沒事要人玩,發什麼顛呀,真是的,睡覺、睡覺。」
沒人把他當一回事,杭少興忍不住開始急了起來。沒完成恩公交代的事,他哪有那個臉活在世上呀?
于是他到處拜托,可是還是沒人理他。
「好,你們就是要逼我走絕路。」他陡然大吼一聲,拿出了幫主的氣勢,威風凜凜的說著。
大家的睡意全被趕,帶著一臉驚奇的看著他們一向軟弱沒用的幫主吼人。
沒有人說話,安靜到了極點,大家都盯著杭少興看。
他倏地雙手合十,語氣一軟,「拜托嘛,乖乖听我的話,出城去好不好呀?真的要逼我跪著求你們嗎?」
眾叫花子們差點沒跌倒。他們這個寶貝幫主大概一輩子都這麼沒用吧!
有個人剛剛被丟進官府的地牢里,一副標準的倒霉鬼衰相。
獄卒們嘲笑著說︰「真是個笨小偷,誰不知道富貴金園為了這場大婚禮,守備都快比皇宮森嚴了,你還敢進去偷?簡直就是活膩了。」
鏡官抓著兩根鐵欄桿,一臉哀怨的喊著,「我不是小偷呀,我只是走錯門,又不小心在富貴金園里迷路而已呀。」
殿下呀,你真是害死我啦。
什麼從金粉林那邊的牆翻進來不會被發現,才怪咧,他才掛在牆上都還來不及跳下來就被人家一聲有刺客,嚇得自己摔下來。
別說要見沈光姬了,他連富貴金園的屋角都沒見到就被逮個正著,扔進大牢里了。
「少來,你知道我一年听多少個笨蛋偷兒用相同的理由求情?」
鏡官無奈的說︰「真倒霉呀我!」
殿下一定不知道富貴金園居然有那麼多人在巡守,所以才會以為他進去見沈光姬很容易。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富貴金園也不是什麼重地,哪來那麼多官兵呀?
「你當然倒霉呀!迸將軍今天才剛增加人手將富貴金園守得固若金湯,你就自己撞進去,哈哈,真是太會算了。」
鏡官訝聲道︰「你說那些官兵是今天才增派的?那麼多人都是嗎?」
他一回來就听到沈光姬的婚事,驚訝得不得了,才想說見到她就能問個清楚,沒想到一下子就被抓住。
就算是為了保護未婚妻,古天奇這陣仗也太大了吧?
他怎麼看都覺得那些重兵的守備不像保護,倒像是監禁似的,不但人進不去,相對的里面的人也出不來。
迸天奇干麼要對沈家做這種布置?
「廢話,不然你以為沈家那些飯桶護院能這麼快抓到你呀?」獄卒得意揚揚的說︰「當然都是我們官兵弟兄的功勞。還是將軍神機妙算,知道婚期將近會有許多宵小打那些聘禮、嫁妝的主意,所以派兵保護。」
鏡官听著他們不斷的稱贊古天奇,不耐煩的皺眉。
這里面一定有問題,但該死的他卻被關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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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鞭炮震天作響的燃放著,幾乎人人都換上了新衣,興高采烈的期待著明天的豪華婚禮。
沈首財為了讓全城的人分享他的喜悅,將全城一百八十六家大小酒樓、飯館全都包了下來。
這一整天里,所有的人都可以盡情的大吃大喝,讓富貴金園來買單。
不但如此,出名的戲班子、雜耍團,各種百戲也在廣場、戲台開演,受惠的又是全城百姓,買單的還是富貴金園。
婚禮明天才舉行,但因為沈首財的慷慨大方,所以大家都提早開始熱鬧玩耍,並且猜測明天的婚禮會有多麼盛大。
沒有人注意到老是沿街乞討的叫花子,今天早上卻一個都沒看見,但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們又成群結隊的回來了。
匡的一聲,沈首財失手打碎了手里的碗,臉色在剎那間變得蒼白。
他勉強笑著說︰「天奇呀,你在說什麼呢?我不懂你的意思。」
好好的一頓飯,吃得正愉快時,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件事?
「我說岳父這麼多的家產都不費吹灰之力得來,難怪可以無限揮霍。」
能有錢到拿燕窩來漱口,拿貂皮當作鞋墊,絕對不是一般大富大貴人家能辦到,就連一國之尊都沒這麼享受。
沈夫人連忙撐起笑容,「咱們女婿真愛說笑,對不對呀老爺?」
「我有沒有說笑兩位心里明白。」古天奇冷笑一聲,「明天我就要迎娶令嬡,希望她的嫁妝很令人滿意。」
沈夫人吃驚的看了丈夫一眼,怎麼他們那個又懂事、又客氣,很有禮貌的女婿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嫁妝?」一听到這個,沈首財露出了一個絕對自信的笑容,「絕對滿意,世上絕對沒人比我嫁女兒還慷慨,嫁妝絕對豐厚到無人所敵。」
「就怕你的寶貝不在里面。」古天奇終于露出了真面目,「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