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爬到最高點,也就是百世穹旁邊,將陶板放好再坐上去,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
「妳還沒玩膩呀?」他干脆側躺用手支起身體,笑問著。
「還沒呢!」她雙腳一劃,陶板就載著她往下沖,她趕緊把腳縮上來,雙手高舉,歡呼著快速滑落草地。
「好好玩。」她不斷的來來去去,重復著這個游戲。雖然玩得腿酸手軟,但她還是一遍又一遍享受著急馳而下的快感。
「喂!扁姬,別玩了,變天了要下雨了。」
本來晴空萬里的天際,突然飄來了一大片烏雲,似乎隨時會下雨的感覺。
「最後一次!」她雙手台十,用懇求的眼光看著他,「拜托。」
「真拿妳沒辦法,好吧!快點,我們得走了,妳也不想淋成落湯雞吧?」
她歡呼一聲,高興的拍手笑道︰「你真好!」
「我才不好呢。」看著她天真無邪的笑臉,百世穹心里涌起一陣罪惡感。
要欺騙這樣一個可愛的姑娘,而且還把她騙給杭少興當老婆,他用想的就覺得難受。
沈光姬擺好姿勢,急速的滑下去,但這次卻沒有前幾次的好運氣,她的陶板在半途撞到了突起的石頭,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裂成兩半,將坐在上面的她拋了出去。
她根本還來不及叫,人就已經飛在半空中。
百世穹一看嚇了好大一跳,立刻飛身在半空中將她抓住,兩個人砰的一聲雙雙跌在草地上,用力的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沈光姬趴在他身上驚魂未定,嚇得雙眼大睜,一時說不出話來。
「嚇、嚇死我了。」好半晌,她微微發著抖說出了這句話。
「什麼嚇死妳?才嚇死我了!」
她笑了笑,軟言安慰著,「原來你也怕高呀,不怕不怕,沒事了。」
他輕斥一聲,「誰跟妳怕高?以後不許玩這玩意兒了。」
他是怕她摔斷了她那縴細的脖子,這可不是奸玩的。
她嘻嘻一笑,「還說呢!都是你教我的。」
「不管了,反正下次不可以了,差點給妳嚇得尿褲子。」
她瞅著他,微微的紅了臉。她知道那是他表達關心的話,雖然說得粗魯,但是卻令人覺得窩心。
見她笑,百世穹微怒道︰「還笑呢妳,也不知道摔痛了我幾根骨頭,快起來了妳,壓得很舒服是吧?」
他這麼一說,沈光姬才意識到自己趴在一個大男人身上,立刻酡紅了雙頰趕緊爬起來,但這麼一動,腿上立刻傳來一陣疼痛。
她眉頭一皺,「好疼呀。」
「怎麼了?」他握住她的雙肩將她稍微一推,順勢爬起來把她往草地上放好,「哪里疼?」
「腿。」
他們同時低頭一看,只見她的褲管裂了一道,周圍有著斑斑的血跡,似乎是剛剛被石頭擦傷造成的。
百世穹沒有多想,立刻抓起她的腳想要看傷口,而她沒有防備他這麼一抓,一時重心不穩往後倒去,頭撞上了草地,惹得她嬌呼連連。
她嬌嗔著,「你干麼啦?很痛耶!」
他連忙把她拉起來,「沒事吧?痛不痛?」
他真是太魯莽了,她可是個嬌滴滴的姑娘家,他應該更斯文一點才行。
「你拿頭往地上撞一撞,看你疼不疼。」
「當然疼呀。」
「那你還問我,真是傻瓜。」她的語氣雖然有些抱怨,但卻帶了更多的笑意。
「那我給妳揉揉。」說完,他大手伸到她頭上用力的揉著。
沈光姬忍不住直笑,「好啦、好啦,別弄了,頭發都叫你給揉亂了。」
早上秀秀花了好久的功夫,才幫她把這朝天髻梳好,現在可全都讓他給毀了。
「哇,這怎麼辦?跟鳥窩似的。」
經過他一番揉搓之後,對她的新發型,他只有這兩個字能形容。
「鳥窩?」她連忙在頭上一模,只模到糾結成一團的發塊,她干脆拆掉頭發。
「你看你啦!」她嘟著嘴,忙亂的拆頭發,卻因為看不到而不斷拉扯到自己的頭發。
百世穹見狀說︰「真是看不下去了,我來吧。」
于是他跪在她身後,小心的將她那本來很高的發髻拆開,「這什麼東西呀?」
他手里抓著一團黑漆漆的東西,奇怪的湊到沈光姬眼前。
「假發啦。」她笑著搶下那團假發,「要不是有這團假發,哪里梳得起那麼漂亮的高髻?」
「女人真奇怪。」他不解的說︰「好好的頭發不是挺漂亮的?偏要弄這麼長的一根頂在頭上,怪透了。」
沈光姬笑得肚子疼,「什麼一根?真難听,這叫朝天髻啦。」
「管他叫什麼,現在這樣好多了。」他將她的頭發全拆下,用指頭當梳子,有些笨拙的梳開因他胡攬而糾結的發絲。
她抿嘴一笑,「你再不快點,等下雨下來,咱們都成了落湯雞了。」
「好了。」他將她的頭發握成一束,放到她肩上,「可以走了。」
他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草,對著還坐在地上的她說道︰「走吧,妳該回家了。」
她一笑,指指自己那擦傷的腿,「我走不動,好痛喔。」
「走不動?」他蹲下來仔細的看看傷口,又模模她的腿,確定腿骨沒斷,「擦傷而已,怎麼會走不動?」
「我怎麼知道?」她紅著臉輕聲笑著,「我腳也痛、頭也痛,到處都痛,總之是走不動。」
「妳真是個麻煩的姑娘,好吧,我背妳。」于是他大方的轉過身,將寬闊的背借給她。
「你又說我麻煩。」沈光姬嗔道,「是你害人家走不動的耶。」
「好,都是我的錯,妳快上來吧,真要下雨了。」
看她不動,他干脆抓住她的手,直接將她背起來。
她輕輕一笑,「還真不錯。」
「什麼不錯?」她輕盈的身子一點都不讓他覺得吃力,隱約的馨香不斷的傳入他的鼻腔,讓他覺得身心舒爽。
「說你呀,背得又穩又好,簡直比騎馬還舒服。」
「一下罵我是大笨牛,一下又把我當馬,唉!」他假意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咱們是朋友,搞了半天,原來妳把我當牲畜呀。」
她被他語氣中裝出來的自憐給逗笑了,于是輕撫他的頸背,呵了一口氣,笑著說︰「是呀,馬兒快跑、快跑。」
「好。」他加快了腳步,「坐穩了!」
他果真提氣急奔,有如流星劃過天際般的掠過草原。
沈光姬貼在他溫暖寬闊的背上,覺得有如騰雲駕霧般的輕快,在那一瞬間,她又變成了一陣風。
「你一直說有事要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呢?」她輕輕的問著,語氣中有著無限的嬌羞。
他曾經說過那天大鬧她家是為了她的婚事,再加上過去和近來的總總,使她很難不有聯想,想到她與他的未來及可能。
「改天吧,改天再說吧。」
不知怎麼的,要他說出她與杭少興有婚約、要求她履行承諾對他西百,卻是一件越來越困難的事。
她輕輕的嗯了一聲,「我等你。」
這句話沒來由的讓百世穹感到心中一悶。
他甩甩頭,努力趕跑那種突生的不愉感,試著把注意力放到別的地方。
倏地他停下腳步,臉上帶著驚喜的表情,「妳聞到了沒有?」
「聞到什麼?」她用力的吸吸鼻子,只聞到草地的清新香氣。
「酒香呀!好香呀,這附近一定有酒莊,而且還有新開封的春酒。」他深深的吸一口氣,一副嘴饞的樣子,「香!真香。」
「這樣你都聞得出來?你這狗鼻子還真靈。」沈光姬笑著說︰「這附近真的有酒莊,好像就在那邊,不過我沒去過。」
「不要緊,我找得到的。」他笑嘻嘻的說著,尋著酒香前進,「往這里走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