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來是跟她關系很密切的事,她不問清楚怎麼行?
「我保證妳以後會很常見到我們。好了,外面沒人,趁現在帶路吧。」
聞言她小臉微紅。
以後會很常見到他?那是什麼意思呀?
第四章
寺廟前的廣場上擺著熱鬧的百戲攤子,幾個開心的小孩子騎著竹馬互相追逐著,大人們聚在一起閑話家常。
泵娘們成群結隊的穿梭在販賣胭脂、布料的攤位上,銀鈐般的快樂笑聲讓人感染她們的愉悅。
每個人都因為這熱鬧的廟會而開開心心的出來游玩。
因為人多,難免會撞到人、踩到腳之類的,總之是難免會踫觸到旁人,當然不會有人覺得有啥不妥當。
但是沈家就會認為,那是非常失禮的事,所以沈家的女眷被華麗的絲質紅幛包住,阻隔著別人的眼光和踫觸,很有氣勢的進入大殿禮佛。
因為人潮擁擠轎子無法通行,所以沈光姬只能下來步行,如果沒有這兩層紅幛的話,她或許會因為這難得的外出而感到開心。
再加上前幾天百世穹硬闖富貴金園的事,爹不肯讓她在只有僕人的保護下出門,因此轎子後面跟了一大群官兵。
她的生活呀,就是在這樣重重層層的保護之下。
她的朋友要過濾,配不上她身分的不能交,可是那些千金她一個也合不來,于是她的沉默又被當成傲慢不合群。
那令人窒息的舒適環境使她厭煩,她不能選擇自己的朋友、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總是看到別人玩得很痛快,自己卻無能體會。
娘親雖然常帶她參加宴會,可那更加令人難以忍受。
完全沒有自由和趣味,只有不斷重復的乏味話題。
就連到廟里禮佛,也要先把旁人隔開,她才能月兌出紅幛,獲得一口輕松的空氣。
「小姐,香點好了。」
秀秀將燃著的清香給她,虔誠的跟她一起在蒲團上跪下,誠心的祝禱。
而沈夫人則是大剌剌的教訓住持沒將佛身修飾得美輪美奐,要他到沈家賬房支銀,務必讓佛像金光閃閃,才不會看起來太寒酸。
佛呀,我誠心的祈求您,我想要完全不一樣的生活。沈光姬輕輕的在心里說著,請您幫幫我。
她忍不住輕輕的嘆口氣,將香交給秀秀拿到香爐插上。
禮過佛之後,住持招待她們到後面用素齋,沈夫人當然嫌東西粗糙,又把住持說了一頓。
沈光姬不耐煩多听,也覺得氣悶,于是讓秀秀到前頭走走逛逛,自己則往後院走。
這出名的佛寺後面有個仙跡,是兩個明顯的腳印留在比人還大的石山上,傳說是神仙下凡踩的。
但是她從來沒看過,因為沒有機會來一探究竟,而今天似乎是個好時機。
沒有人跟著她,沒有娘親在旁邊說著那不行這不可以,她覺得好輕松。
倏地,她听見一陣搖鈴的聲音,有點奇怪的回頭一看,但除了風搖動樹葉之外,沒有其他動靜。
「听錯了嗎?」
她正笑著自己的敏感多疑而回過頭來時,差點被眼前的人給嚇得跌倒。
那人離她極近,近到她一回身差點和他的鼻子相踫。
而因為太近,反而看不清模樣,不過她嚇了一跳退幾步之後,就清清楚楚的看見了。
那是個發眉俱白,臉上充滿慈祥笑容的老者。
他穿著一襲洗得相當干淨的寶藍長衫,一手拿著銅鈴,一手卻拿著竹撐,上面寫著鐵口神算。
原來是個走江湖的算命術士。
「嚇了姑娘一跳,真是抱歉得很呀。」老者的聲音低啞又含糊不清,像嘴巴含了東西說話似的。
「我沒看見你過來,所以才嚇了一跳。」
這老人家的動作真快,腳步也輕,她完全都沒有察覺到他如何出現的。
他笑咪咪的看著她,和善的神情就像是長輩看著疼愛的小輩似的。
「姑娘,恕我多口,我看妳眉頭深鎖,似乎有什麼難解之事?」
沈光姬搖搖頭,「沒有。」
就算她是滿懷心事好了,也不適合對一個陌生人傾吐呀。
「姑娘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他捋著胡子笑道︰「不知道姑娘相信命否?」
她對他的問話有些疑惑,「命?」
「嗯,有的人生來大富大貴,有人卻生來窮苦潦倒,可是最妙的是有人到死都是這種命,有人卻可以改變。」
「可以改變的人很幸運。」她想到爹也是因緣際會才得以致富,並不是生下來就坐擁金山。
「听起來妳的語氣很羨慕。」他笑著問︰「應該不是我听錯吧?」
她微微一笑,「你沒听錯。」
「所以姑娘會想改命?」他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的穿著打扮,「我看妳非富即貴,若說真想要改變,有點難以想象。」
她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可以自己選擇要改變的人,是很幸運也很值得羨慕的。」
「所以妳覺得最重要的不是改變,而是可以選擇。呵呵!小泵娘,妳不知道很多事是注定的,不能改變的?」
她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睫,有點沮喪的說︰「我知道。」
所以她挺認命的不是?
「對了,就像姻緣,人家說姻緣天定,非人力可以改變。」他笑著說︰「雖然姑娘妳是大富大貴的面相,可是以後卻得嫁乞丐。」
沈光姬一呆,「什麼?」
嫁給乞丐?!
「我就是說乞丐。姑娘,妳未來的相公身無分文、一窮二白,是個靠乞討維生的叫花子。」
她忍不住一笑,「我不信。我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個朋友都沒有,又怎麼會去認識乞丐,還嫁給他?」
不過嚴格說起來,她也不是不認識乞丐,那個百長老不就是一個。
那天他說他們會常常見面,她不是很相信,而事實也證明,他們順利逃月兌之後,就把欠她的解釋忘掉了。
「老天注定的事是很玄的。」他又伸手捋胡子,這個動作讓衣袖翻落到手時,手腕處露出了一個火焰型的胎記,而她注意到了。
「我以後真的會嫁給乞丐?」她有些好笑的問。爹娘小時候找人幫她算命,還說她是母儀天下、六宮之首的大富命。
乞丐婆跟皇後,這差距可是天差地遠呀。
「絕對會嫁乞丐。」他斬釘截鐵的說︰「人不能逆天而行。姑娘,妳要記住,反抗命運是沒用的,注定的就是注定的。」
沈光姬看看他,突然之間俏臉泛紅,忍不住噗哧一笑。
「那麼我嫁的這個乞丐,他是怎麼樣的人,你算得出來嗎?」
他笑一笑,認真的掐著手指頭,「妳的相公會是乞丐中的王者,全天下的乞丐都服膺他。」
「這麼說來,他是乞丐里地位最高的嘍?」她眼中露出了難得的淘氣光芒。
「沒錯。」他用力點點頭。
她又問︰「會不會是一幫之主?什麼丐幫幫主之類的?」
他一愣,隨即道︰「姑娘真聰明,沒錯,就是丐幫幫主。」
「我會嫁給丐幫幫主?」她從沒有遇過這麼好笑的事。
說實在的,這大概是她這陣子來笑得最開心、最沒有負擔的一次了。
「你是不是在開我玩笑呀?」她一邊說,一邊伸手想去扯他的胡子。
他沒有防備,差點讓她拉中胡子,還好他也算機靈,連忙伸手來擋。
「絕對沒有開玩笑,這是天機,我跟妳有緣才泄漏的。」
她又是噗哧一笑,「誰跟你有緣?你的酒筒呢?怎麼不帶著,酒蟲犯了喝光了?」
沈光姬這麼一說,他立刻面露驚訝,一個聲音忽地由頭上屋檐傳來,驚慌的說著,「她知道了、她知道了。穿幫了!」
那聲音很特別,尖又高,她耳熟得很,「你的鏡官小兄弟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