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姑娘去信賀家,說她懷疑賀蘭假冒賀真,請賀老伯南下對質。」
「那骨頭丫頭,她真是多管閑事!」伴書一听就生氣,「居然寫這種信去叫老爺來作證?」
她是鐵了心的要讓賀家上上下下,因為欺君掉腦袋就對了?
「這事還不麻煩。」諸葛琴操又道︰「反正賀老伯和伯母,原本就打算南下。」
「那鬼丫頭還不夠麻煩嗎?」伴書擔心的問︰「那真正的麻煩是什麼?」
「是十公主,她也跟著南下了,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對呀!十公主一向喜歡我家公子爺,她要是一來,不用三天就會發現不對勁。」
畢竟賀蘭和賀真的個性實在差太多了。
賀真對十公主的糾纏一向不假辭色,而賀蘭卻很可能會戲弄人家,唉,這真是麻煩了。
「當務之急,是要快點把賀真找回來。」諸葛琴操站起來,手中的信被他不知不覺的捏成了一團。
「可是諸葛公子,你有辦法嗎?」伴書一想到就難過,「老爺、夫人試了許多方法,都沒能成功讓公子爺回來。」
「但是他們沒試過我昨天想到的方法。」雖然很冒險,但為了讓他的好友回來,他只能盡力一試了。
他看著伴書,堅定的說︰「我要再重演一次意外,你得幫我。」
「要重演意外?!」伴書驚訝的張大了嘴,他不知道這樣好不好,可是為了把主子找回來,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盎麗堂皇的皇宮里,備受皇上寵愛的十公主趙璇正在生氣。
而她發脾氣的對象,正是她的親哥哥,太子趙承安。
「璇兒,妳怎麼說不听呢,妳是金枝玉葉,怎麼能到那里去找賀真?讓別人知道,會被笑話的。」
她小嘴一嘟,不滿的道︰「你別大肆張揚,我自己更加不會說,就不會有人知道啦!」
「這種事怎能瞞得過別人?」趙承安無奈的說,「不要說別人了,父皇第一個就會出聲反對。」
「我為愛走天涯,很偉大的,父皇他一點都不反對。」說到這里,她語帶埋怨的又道︰「要不是為了消你的氣,父皇也不會將賀真遠貶。」
她也不用因為思念心上人而差點生病。
一提到這件事,趙承安就一肚子的火,「要消我的氣,除非是他賀真用命抵命。」
貶到興國去當知縣,實在太便宜他了。
要是雲兒地下有知,也一定會怨他沒能替她主持公道的。
「皇兄!你怎麼這麼說,在場那麼多人都說不是賀真的錯,是諸葛雲兒自己投水自盡,怎能怪賀真?」
是雲兒自己莫名其妙,放著太子妃的位置不要,跑到賀家的抱月樓跳湖,這怎麼可以怪賀真害她?
「當然怪賀真!」趙承安恨聲道︰「虧我還把他當兄弟,我真是瞎了狗眼。」
「皇兄,你生氣也不用把自己比做狗啦!」趙璇噗哧一笑,「那不是等于罵父皇和母後嗎?」
「我說我自己,妳干麼扯到父皇和母後身上去?」他氣呼呼的,「總之我不許妳去找賀真,不許妳出宮一步。」
她做了個鬼臉,吐吐舌頭,「我才不管,父皇已經答應我了,讓我低調南下,後天我就跟賀大人他們一起去。」
「皇妹,妳真好。」趙承安氣到極點,反而笑了出來,「妳知道我一直想找借口殺了賀真,替雲兒報仇,所以妳就南下去幫我制造機會。
「要是妳在那邊有什麼意外的話,父皇就不會輕易放過賀真,妳說對嗎?」
「哎呀!」趙璇大叫,「皇兄你好陰險喔,你欺負我,我不來!」
「妳留在宮里還幫得了賀真的忙,一旦妳出宮的話,父皇跟前就沒人替他求情了,妳要想清楚才行。」
趙璇連忙說︰「那我不去了,免得你又想什麼壞主意來害賀真!」
「這就對了。」趙承安滿意的說。
他對賀真恨之入骨,一直想殺他以慰未婚妻子在天之靈,偏偏父皇認為雲兒之死,賀真雖然有失但也不應苛責,所以只將他貶官。
但是趙承安覺得那是不夠的。
所以他買凶要殺害賀真,他當然不希望尊貴的皇妹,剛好到那里去湊這個熱鬧。
要是殺手錯傷了她,就不是他的本意了。
他只恨橫刀奪愛之後,又對雲兒始亂終棄,害她投水自盡的賀真一人而已。
他趙承安最愛的女人,卻被賀真像破鞋一樣的丟棄,害得她傷心尋短,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的。
第六章
坐在裝滿熱水的浴桶里,氣呼呼的宋沛恩正在用力刷洗她的身體。
看她肌膚上浮著一層淡紅,就知道她刷的有多用力了。
「王家的母牛生小牛,關我什麼事呀!為什麼我得去?」
她是仵作,又不是幫牛接生的接生婆!
要是王家的牛莫名其妙掛了,那叫她去還有點道理呀!生小牛,跟她有什麼相干呀?
那個濫用職權的混帳知縣,害她被母牛的羊水噴了一身濕,騷氣沖天,洗了半天耶沒味還在。
再想到前天被拖去采收橘子、幫忙推陷在泥坑里的貨車,她更是一肚子火。
是怎樣,她看起來像苦力嗎?
這陣子被賀蘭拉著跑,宋沛恩才知道興國城里居然有這麼多人家,好像都走不完似的。
她也才知道,興國城里的百姓,那麼愛請人吃飯,走到哪都有人要拉他們進去吃飯。
宋沛恩也一直不知道,原來興國城里的百姓,一個比一個話多,跟他們的唆知縣有得拚。
她也一直不曉得,原來讓人家對自己笑,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他們沒有看到她就走避,也沒有對著她竊竊私語,更沒有朝她指指點點。
好像這里的百姓,在突然之間對她變了一個觀點。
她覺得好奇妙,這種變化讓她覺得很開心。
現在走到熱鬧點的街道,人們不再對她皺起眉頭,有些人還會招呼她,她不再需要繞小路,或專走偏僻沒人的路。
第一次賀蘭拉著她往大街上鑽時,她還氣他故意拉她去看別人的白眼和嫌棄。
結果一趟走下來,不但沒事,還賺了免費的糖葫蘆吃。
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已經是可以走在路上,不用怕別人躲她,或是一副怕她靠近的模樣。
「哈啾!」
明明門窗關得很緊,卻有一陣冷風吹來,害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而這時候來福又開始在門外低吼。
宋沛恩狐疑的說︰「真奇怪,來福是怎麼了?這陣子老是晚上在叫。」
她只是自言自語,萬萬沒想到卻有人在門外回話了。
「也沒有什麼,牠只是見了鬼,再加上這只鬼千方百計的要上牠的身,所以牠要亂叫了。」
宋沛恩的第一個反應是,「又是你!賀大人,你都不會累不會煩的嗎?」
可是她一說完就覺得不對,那聲音听起來像是稚齡孩童,除非賀真他會口技模仿孩童的語音,否則就不會是他。
她趕緊抓起衣服披在身上,緊張的站在門邊,「你是誰?跑到這里來干麼?」
「我是誰妳也不用問了,至于來這干麼這問題也容易,我是來請妳幫忙的。」
「請我幫忙?我能幫你什麼忙?」听對方的聲音是個孩童,所以宋沛恩想了想,還是打開了門。
不知道是她剛洗完澡還是怎樣,一打開門就覺得有一陣涼意撲面,冷得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她探頭一望,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來福對著她搖尾巴。
「奇怪,人呢?」才一眨眼跑到哪去啦?
那童聲笑道︰「哪有人?我不是跟妳說了,我是一只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