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先出來,」朱惜虹在門口喊道,「妳修不好的啦!」
「妳以為我不想呀!」張良光沒好氣的指著自己的腳,「快來幫我拿掉。」
痛死人了,她只不過想洗手,才靠近洗手台就同時發生了兩件慘劇。
「捕鼠器?!」朱惜虹跑了進去,忍不住奇怪,「這里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溫小琪也奇怪的說︰「對呀,真奇怪,我等一下去護理站反應一下好了。」
朱惜虹才一進去,立刻就注意到那個坐在馬桶水箱上的小女孩,她一臉懊惱的樣子,小小的嘴巴翹得老高。
「小朋友?妳在這里干麼?快下來。」她連忙走過去,伸手想將她抱下來。
她看起來大概六、七歲左右,不知道是不是隔壁病人的孩子,走錯病房了吧!
溫小琪正在拯救張良光的腳,她疑惑的說︰「妳在說什麼?哪里來的小朋友?」
「這里呀!」朱惜虹又往前走,就在手要接觸到小女孩時,只見她一臉驚訝又愕然。
「妳看的見我?」
小夭簡直不敢相信,她居然看得到自己?是真的看到了,還是摔壞腦袋秀逗了,所以亂說的?
「當然看得到啦!小妹妹,妳媽媽在哪呢?」朱惜虹一邊說,兩手已經伸到她的腋下,將她抱了起來。
小夭笑一笑,甜甜的說︰「我媽在哪?在這里呀!」
朱惜虹一愣,她手里舉著一個小女孩,可是卻毫無重量,但手里的觸感是那麼的真實呀!
她覺得有點冷,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全身被水打濕的關系。
「媽,妳看得到我啦?」小夭露出了淘氣的酒窩,用一種同情的口吻說︰「真不幸。」
朱惜虹的為什麼始終沒有問出口,因為她還在小夭沒有重量的震驚中,遲遲沒有恢復過來。
「妳看我,可不可愛?」
她靈活的眼楮眨了一眨,那小巧的頭顱竟緩緩的轉了一圈,發出了喀喀聲響,當她吐出又紅、又長,又濕、又冷的舌頭,舌忝了她的臉頰一下之後,朱惜虹再也忍不住了。
她渾身發抖、頭皮發麻,手一軟就爆出驚天動地的慘叫,「鬼呀!」
「鬼呀——鬼呀!」
朱惜虹跌跌撞撞的沖出去,溫小琪和張良光被她的慘叫嚇了一跳,也跟著亂叫起來,看著她不知所以的奪門而出。
小夭咯咯的笑著,飄在朱惜虹身邊不斷的做鬼臉嚇她。
「媽呀!救命呀!有鬼呀——」
她在走廊上狂奔著,而那只可惡的小表直跟著她,嚇得她眼淚鼻涕齊流。
她遠遠的看見電梯來了,一台推床先被推了進去,而朱惜虹則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了進去,將那個推著床的人撞得跌倒,她連道歉都來不及說,只是一個勁的按著關門鈕。
「快快快!」她在心中把所有認識的神佛都求了一遍,希望那只小表不要再跟著她了。
電梯門緩緩的關上,幸運的小夭及時趕上,「嗨,親愛的媽咪!」
「救、救命呀——」朱惜虹爆出一聲幾近崩潰的尖叫。
電梯,開始移動。
她不斷的後退,抖得像個米篩,「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佛祖、土地公隨便誰都好啦,快救命呀!」
小夭飄近她,「妳居然看得到我了!」
她又是失落、又是歡喜,心情極為復雜。
歡喜的是,終于有人听得到她、看得到她,失落的是以後要整這笨女人就不那麼方便了。
「妳別過來!」朱惜虹大喊一聲,「站住!別過來……我求妳別過來!」
她已經怕得眼淚都飆出來了。
「我偏偏要過來。」說完,小夭干脆落地,大剌剌的往她身邊一靠。
朱惜虹一聲慘叫,努力往旁邊縮,卻撞到了剛剛被推進來的推床。
這麼一撞,推床受到了震動,一只蒼白的手就這麼垂了下來。
這只手,同時吸引了一人一鬼的注意。
朱惜虹剛剛完全沒注意到推床上蓋著一塊黃色的布,上面寫滿了經文……還有那只毫無生氣的手。
她開始覺得毛骨悚然了。
想來,在黃布下面的,是一具尸體。
朱惜虹和小夭對看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恐懼和緊張,然後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只見一個枯瘦、臉色青白的老人坐了起來,卻是穿過那塊黃布直接坐起身的,他看了看電梯里的一大一小。
他開了口,「真輕松!十幾年沒坐起來了……全身癱瘓可真要命。」
朱惜虹看著那只蒼白的手還垂在一旁,而那個有點透明的老人,卻有兩只手忙著整理他那頭亂發?!
她的嘴唇抖抖抖……小夭也一聲不吭。
叮的一聲,一樓到了。
「鬼呀!」她在電梯門還沒完全打開時就沖了出去。
然後她猛然發現,小夭竟沖得比她還快,喊得比她還大聲——
「有鬼呀!有鬼呀!」
「鬼跟人家怕什麼鬼!」她邊跑、邊喘、邊抖又邊問。
「廢話!表很可怕,嚇死我了。」小夭拍著胸口,「還好他沒追來,八成是去報到了。」
「報到?」朱惜虹停下腳步,喘噓噓的問︰「死都死了還報到?」
「就是死了才要去報到,總要登記完了才能排隊投胎呀。」真笨,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那妳干麼不去?」不要跟著她、追著她,她已經沒力氣跑了。
「因為我要嚇妳!」說完,小夭又想使出360度的轉頭神功,「噢噢噢……痛死了,差點扭到脖子。」
朱惜虹本來已經打算繼續逃命去,可是听見她在喊痛,就干脆停下腳步,從沒听過鬼也會怕痛的!
「妳看什麼?」她一邊揉著脖子,一邊不爽的問。
見朱惜虹沒有落荒而逃,或者嚇得精神崩潰讓她很不滿。
「妳怎麼、怎麼不變鬼樣嚇我了?」她大著膽子問,眼前的小女孩清秀可愛,她實在不需要把自己嚇得屁滾尿流才對。
除了她會浮在空中之外,其它的就跟一般小孩沒兩樣呀。
「妳以為我不想呀?問題是得等到明天了!」小夭瞪了她一眼,「都是妳做的壞事,害我那麼早死,所以一天只能使用一次法力而已。」
要是她像剛剛那個老鬼一樣,老到不能再老了才死掉,那她的限制就不會這麼多了。
「所以妳今天不能再嚇我了?」朱惜虹有點放心的說,「慢著、慢著!妳說我害死妳?」
難道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才會一直跟著她嗎?難道她這麼背的原因,就是這個小表造成的嗎?
「當然是妳!」小夭想到就生氣,「殺人凶手、殺人凶手!」
朱惜虹驚訝的嘴巴都闔不起來了。
殺人凶手?是說她嗎?
染著一頭綠得不能再綠的刺蝟發,嘴里嚼著口香糖的莊孝維,一副流里流氣的敲了一下書房的門,且不等里面的人應聲就直接開門進去。
莊智維正在清理他的愛槍,一听見聲音,立刻迅速的把槍放進抽屜,關上。
「嗨!」莊孝維吹出了一個大泡泡,啵的一聲又吸破,含糊不清的打了個招呼。
「有事嗎?」
「這個。」他揚揚手里的紙條,走到書桌前面,用口香糖把紙張黏在桌上,「老爸說這是他要求的條件。」
「你衛生習慣好一點行嗎?髒死了。」他用兩根指頭揭起那張紙,皺著眉念了上面的字,「年紀輕、大胸脯、細腰、長腿,聲音要嗲,會按摩、馬殺雞,最好精通泰國浴的技巧……」他念不下去了,他需要別人的意見,「你覺得怎麼樣?」
他早該知道他老爸絕對會有很多意見的。
雖然老爸同意自己幫他請一個護士,但看那張單子上的條件,怎麼樣都覺得他像在征求酒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