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妳好漂亮。」
朱惜虹生平第一次坐進百萬轎車的後座,興奮之情溢于言表,尤其是看見一個如洋女圭女圭般白皙美麗的美女正坐在旁邊時,她更開心了。
美麗的事物人人都愛,她喜歡帥哥但也欣賞美女。
「偶知道偶很漂亮。」白麗莎捏著鼻子說︰「但泥很臭,煤油洗澡嗎?」
「嗯?」朱惜虹顯然有點驚訝,這個洋女圭女圭說話的語調簡直跟菜市場里的阿桑一模一樣嘛!
說她很臭?廢話,她剛剛才踩過一坨新鮮的狗屎而已!
白麗莎只用瞄一眼,立刻就知道朱惜虹和她是在世界兩端的不同人種。
「泥奏遠一點,臭味別沾到偶,我今天是擦POISON呢!」
她眨眨眼楮,不解的搔搔頭,「什麼?」
「呿,泥品味好差,泥竟然不認素ChristianDiorPOISON,這最高貴豪華富麗的香水,而且是Dior首席設計師為偶調的,平常人根本買不到!」
洋女圭女圭那輕蔑的語氣太明顯,還說她沒品味,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雖然不知道她說的ChristianDiorPOISON到底有多高貴、多難得,但她還是立刻就給予反擊。
「那有什麼了不起!」朱惜虹把她的腳抬起來,「我這是大黃狗生產的新鮮狗屎,到處都有,每個人都踩得到。」
莊智維從後照鏡里看著朱惜虹,忍不住因為她臉上那種洋洋得意的表情而咧開了嘴,笑出聲音。
他可以想象得到白麗莎臉上的表情會有多驚恐、夸張,人家是上流社會的淑女,就連听見狗屎都覺得是一種侮辱,哪里還會像這位小姐這樣大剌剌的拿出來講。
「泥好髒呀!」白麗莎見鬼似的拿出噴過香水的手帕在空中亂揮,「太粗俗、真沒水準!泥這個低級粗野的倫,實在太口怕了,好口怕喔!」
「狗屎有什麼好粗俗沒水準的,妳拉的屎就比較有水準嗎?」居然說她低級粗野,拜托,她平均三天會踩到一次狗屎,早就已經習慣了,一點都不覺得有多「口怕」。
白麗莎驚呼一聲,看著前座的莊智維雙肩微微抖動著,似乎是在笑的樣子。
她的世界快要塌了,她努力塑造的氣質非凡、不食人間煙火的高貴形象快要瓦解了!
她用力扭著手帕,「偶不要跟妳梭話,泥是低階級的倫,跟偶不一樣,偶原諒妳。」
「沒錯沒錯!」握著方向盤的莊郝仁瞪了一眼笑開了嘴的兒子,為白麗莎發出了捍衛之聲,「白小姐是上流社會的淑女,還是不要跟那種市井粗人說話。」
「那種市井粗人?」朱惜虹不爽的皺起眉,伸手拍拍莊郝仁的肩,「歐理桑,我這種人有什麼不對?我實事求是、有話直說,了不起比你們窮一點,開不起一百萬的車,這樣沒資格跟你們說話?」
「是三百五十二萬。」叫他歐理桑?他今年也才六十歲多一點點,哪里像個歐理桑了?
朱惜虹沒好氣的說︰「什麼?」
「我說這輛車不是一百萬,是三百五十二萬。」莊郝仁重申。
「停車!」朱惜虹緊接著一聲,「我要下車!」
莊郝仁立刻踩下煞車。
「小姐!」莊智維收起笑容,他欣賞她的坦率和自然,同時也覺得老爸和白麗莎是過分了點。
他同情她那受創的自尊,她無法忍受跟他們同車而急著離開也是情有可原的。
「請容我替他們道歉。」莊智維回過頭,誠懇的說。
早知道請她上車會讓她受第二次傷,他實在應該找台救護車來的。
「沒關系啦!」她大方的表示,「我不會跟他們計較,有錢人的氣焰我看多了,沒什麼,你用不著幫他們道歉。」
「那麼……」他一笑,「還是讓我送妳到醫院,別急著下車了吧。」
她搖頭,「不用了,我其實也沒事,就不麻煩了,而且我跟朋友約在這里。」
她朝車窗外一比,莊智維一看,是一家餐廳,原來這才是她喊停車的原因,而不是因為自尊受創。
「那好吧,妳有我的名片,如果有問題就打電話給我。」他一說完,又接了一句,「妳有名片嗎?」
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有要事在身,實在不應該這麼做,可是他莫名其妙的有種沖動,不想就這樣跟她分手,至少也該留下日後聯絡的方式。
或許,等一切都解決了之後,會有別種可能……
說實在的,他對所謂的上流社會一點興趣都沒有。
一個成就極高、受人敬重,多禮又謙和的總裁可不是他的本性,他已經裝得很痛苦了。
事實上,他喜歡甜甜圈勝過法國菜,喜歡可口可樂勝過高級紅酒,喜歡搞笑電影勝過經典歌劇,喜歡重型機車勝過法拉利跑車。
最重要的是,他喜歡當國際刑警勝過于執行總裁呀!
「我沒有名片。」朱惜虹感到受寵若驚,「不過我可以馬上寫一張給你。」
白麗莎抗議的輕喊了一聲,眼光充滿了埋怨之情,「Alexis。」
「我們撞到人家,于情于理都應該確定這位小姐安然無事,留下她的名片方便日後聯絡,這才是負責任的態度,不是嗎?」
「給她幾百塊怎麼樣?」
莊郝仁的這個建議,換來了莊智維和朱惜虹的兩枚白眼。
她馬上在包包里尋找紙筆,但有了筆卻找不到可以寫的紙,莊智維也在置物箱里找了一會,「爸,車上有紙嗎?」
「沒有。」莊郝仁哼了聲。有也不拿出來!
白麗莎在他的眼光轉過來之時搖了搖頭。有也不會拿出來。
朱惜虹干脆抽出一張面紙,把自己的姓名、電話寫上去,然後小心翼翼的遞給他。
「別用掉了。」她叮嚀他。
莊智維伸手接過,「我會記得的。」
但,一切發生的那麼突然,別說莊智維一臉愕然,就連朱惜虹自己也嚇了一跳。
就正在她要把面紙給他時,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推力,讓她的手猛然往前疾沖了幾吋,砰的打在莊智維的鼻梁上。
朱惜虹呆了一下,全車的人也呆了,車內陷入了一片安靜之中,而白麗莎的尖叫率先打破了沉默。
緊跟著莊智維流下的兩行鼻血,也促使朱惜虹回過神,「媽呀!又發生了!」
不可能,不可能,誰說歷史不會重演的?
又來了,她壓根就沒有想打他的念頭,但感覺就像有人突然拉著她的手,做出她不願意做的事似的。
她已經因為這樣而打跑了三個她愛慕的對象了耶,她不要莊智維是第四個啦!
「對不起、對不起!」她只能重復這並不新鮮的道歉詞。
「妳搞什麼鬼!」莊郝仁搶過她手上的面紙,連忙給兒子擦鼻血。
「不能用呀……」
就在莊智維阻止那張面紙沾到鼻血時,朱惜虹已經火速沖下車,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多看她的白馬王子一眼。
沒有一個王子會想拯救能一拳打到他流鼻血的公主啦!
「到底是為什麼?」朱惜虹又是悲憤、又是難堪、又是疑惑的沖進餐廳,「為什麼、為什麼?!」
玻璃門在她經過之後緩緩的關上,一陣風輕輕的吹了進來,霎時,那個穿著桃紅色瓖滾金邊衣褲的小女孩,又笑嘻嘻的跟在她後面。
但她完全沒有發覺,就連餐廳里用餐的人也沒有發現,這個穿著清代古裝的小女孩,仿佛是個透明人似的。
她輕輕的擦過朱惜虹身邊,悠閑的坐到一張沙發上,伸出了她穿著繡花黃鞋的小腳。
「噢!」朱惜虹突地腳下一絆,只來得及噢一聲,就已經呈現大字形,五體投地的摔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