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精明的丫頭,知道他們一定不會讓她逃婚的消息走漏出去,又吃定他們不敢大肆搜城,以免事情曝光,因此躲在城里的可能性更高了。
「都是那小子壞事。」
要不是半路被那小乞丐耽誤了,他又怎麼會追丟了袁圓?
這下怎麼跟老爹交代?
他還自信滿滿的說包在自己身上,不會有問題。
如果在大理太子到了而袁圓還是毫無消息,那問題就會很大了。
「該死的。」
站在這里也不是辦法,不如回家想想別的辦法補救,況且他還有正事要辦。
日前祝大人托他將兩萬多兩的官銀存入一向跟官府合作的寶利錢莊,換成銀票,這樣祝大人到江蘇上任時才不用攜帶那麼多的銀子,直接到寶利分號就能提領了。
袁圓留書出走時,他正要將銀票送到祝家去,因為被她的事一擾,就把這件事擱下了。
他一拍腰間,才發現不對勁。
「咦,東西呢?」
沒有?他又模了模內袋,還是沒有。
難道他沒有帶出來嗎?
不可能呀,他非常確定帶在身上的,是追袁圓的時候掉的嗎?
那就糟了,他追過了大半個城,如果真的掉了,也一定被撿走了。
真是多事之秋呀。
丟了袁圓,又丟了祝大人的銀子,他一向對自己自信滿滿,對於這種失誤感到很不可思議,回家的腳步也變得沉了一些。
當他走上橫貫城中的姑娘河上的石橋時,還在奇怪今天自己為什麼諸事不順。
是被那個小乞丐的晦氣沖撞到了嗎?
回家得好好洗個澡去霉氣了。
「救……咕嘟……命……呀……」
一個聲音有些含糊的從河中傳了上來,他自然轉頭過去看,只見一個人載浮載沉的被河水沖了過來。
那人一下子就穿過拱形的橋下,快速的往下流流去,一副要滅頂的樣子,情況實在凶險極了。
救人如救火!袁罄毫不思索,奔下石橋,沿著河邊奔跑,展開輕功搶在那人前面,準備救人。
他右足在石上一點,身子?然拔高數丈,迅速掠過水面,算準了那人流過來的位置,伸手一探卻撈了個空,對方又被河水帶走,因此他只得翻個筋斗,落到對岸去,再試一次。
這次是抓住了對方的頭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拉出水面,落到另一邊岸上。
嚴幼幼尖聲大叫,痛得她眼淚都流出來了,她只覺得頭皮痛得快死掉了。
腳一沾地,袁罄立刻放手,也下想接受人家的感謝,轉身就走。
「咳……痛痛痛!」
嚴幼幼又咳又吐,癱在地上喘氣,發根還隱隱作痛著。
雖然沒被淹死是挺不賴的,但難道她的救命恩人不能溫柔一點,抓她別的地方嗎?
被扔到河里已經夠倒楣了,她可不想因為這種意外沒了頭發,去當整天青菜豆腐的尼姑。
她喘了幾口氣之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頭痛的她破口大罵。
「你這個王八羔子龜兒子!你老子的頭發也敢抓,當心老天劈個雷下來,一把劈死你這個畜生!」
袁罄簡直下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救人免於淹死,居然還被王八烏龜的亂罵一通?
而罵人的還自稱是他老子,他居然變成會被天打雷劈的畜生兒子?
「老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被你這畜生這樣糟蹋。」
她一邊甩著身上的水,一邊亂罵,剛剛挨的揍還痛得要命,喝了一肚子水更讓她心情惡劣。
「你這個瘋子。」
袁罄一直以為自己修養還不錯,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不過爾爾,這種莫名其妙的辱罵都忍不住要跟對方計較,可見他還需要多多學習。
他轉過身,一臉受夠了的模樣,「你罵完了沒有?可以輪到別人說了嗎?」
「我罵完啦,你有什麼屁要放就趕緊放,如果是要跟我道歉的話就免了,誰叫我倒楣呢?」
被這麼一說還有誰想說話呢?為了免於自己說出來話變成放屁,聰明人都會少說幾句的。
袁罄是個聰明人,但也是個快氣壞了的人。
他是施恩不求報,可是也沒想過做好事居然會被責怪,而且對方還罵得這麼陰狠惡毒。
「你……」他對她怒目而視,突然,像發現什麼似的,把那些原本要罵出口的話吞了下去,有些驚奇的看著她。
「呃……」他一回頭,跟嚴幼幼打了個照面,她心里一跳,退了一步。
居然……是他?
這麼巧?不到一個時辰之內,他救了她兩次。
而她做了什麼回報?扒走他的巨額銀票,順便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一陣心虛悄悄浮上她心頭,混街頭多年得來的直覺告訴她,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她退了幾步,嘿嘿的笑了幾聲,「打擾了,先走一步啦。」一說完,她連忙轉身開溜。
「等一下,」他手一伸,搭上她的肩頭,「讓我瞧瞧你。」
「沒什麼好瞧的,我有八個頭七只手,三只眼楮五張嘴,跟怪物沒兩樣,瞧了一眼會作惡夢,瞧第二眼會去見閻羅王。」他該不會知道銀票掉了,而竊犯是她吧?
他微一用力就把她轉過來,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與他面對面。
「嘿嘿。」她陪著笑臉,勉強打著哈哈,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咱們第一次見面,這位兄台你未免也太親熱了吧?呵……」
他看了一會,把她的臉轉左轉右的,許久才冒出一句,「果然,你是個女的,嗯嗯。」
丙然有幾分相似。
這個姑娘雖然身著男裝,又披頭散發,但還是難掩她那秀麗的容貌。
他一見她,就覺得有幾分眼熟。
她眉眼之間那噘著小嘴的模樣,以及那右頰上的小梨窩都有幾分像袁圓,難怪他要覺得似曾相識了。
「你干麼呀?」他這樣盯著她猛瞧,害她感到一陣從來沒有過的緊張,忍不住多吞了幾次口水來安安自己的心。「想佔老子便宜,信不信我拿刀把你剁成八塊,丟到河里去喂魚!」
「這聲音……」他皺起眉頭,再仔細的打量她的穿著打扮,終於認出來了,「原來是你。」
原來不是個小乞丐,而是個小潑婦。
嚴幼幼下意識的月兌口而出,「不是、不是我!」
她頭一偏,張開大口就往他手上咬去,袁罄手一縮,雖然沒被她咬個正著,但也松手放開她。
她轉身一溜,一邊說一邊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不是,是無期、無期啦!」
「腳程倒快。」袁罄有些驚訝的看著她那令人咋舌的奔跑速度。
他當然不知道嚴幼幼六歲就會逃命了,腳上功夫自然是非比尋常。
「什麼青山不改、綠水常流的?八成是說書听多了,亂七八槽的。」
一個好好的姑娘家不待在家里繡花,扮成個小乞丐在街上鬼混,實在是荒唐透頂。
那張嘴實在需要好好的洗一洗了,那麼難听的話也說得出來?
袁罄正想離開時,眼光被地上一個花花綠綠的東西吸引了,他越看越覺得眼熟,於是彎腰將那東西撿了起來。
「我的荷包?」
還滴著水,他一下就想通其中的關聯,而里面的東西不用說,一定是全沒了。
「可惡!」他用眼光尋找已經逃逸無蹤的嚴幼幼,氣得破口大罵,「這個扒手、女流氓!」
就不要再給他遇到,否則他一定剝掉她三層皮!
第三章
「听說袁圓逃婚,溜啦?」
手里提著一只九官鳥,滿臉都是幸災樂禍的笑容,走在安平王府里像在逛自家花園一樣頻繁的樂相似是袁罄現在不想見到的人之一。
雖然兩個人是好朋友,但他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總是讓袁罄頭痛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