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執玉朝他怒目而視.不敢相信有人遲鈍到這種地步。
而左奉恩早已察覺到這人是在裝傻.倒不是真的這麼無知。否則哪能把話扣得這麼死。
「你誤會了。」既然知道人家是一心要裝傻。他就更加不發脾氣,免得氣死了自己那多不劃算。「我听說容掌櫃與我阿瑪是好友。特地前來拜訪,只是出自于禮貌。」
「這個嘛!」瘦子為難的說︰「左公子,其實呢,我也不是阻攔著不讓你見我們家掌櫃。而是我們洋房的生意愈做愈大,雖然才開一年而已,卻已經是全京聞名了。這名氣一大。就會有一點點小麻煩。」他一臉苦惱的繼續說著,「常常有一些人啦,自己說自己是哪一家的公子、貝勒什麼的,再不然就是冒充什麼學士之子啦、軍機大臣的內佷、外甥之類的。
「說什麼跟我們掌櫃的交情多好,特地來拜訪又不投名帖。也沒有帶見面禮.什麼為了禮貌來訪啦,說的都是充顏面的話,其實都是上門來偷雞模狗、打打豐抽啦。」
「所以呀.容掌櫃最怕人家上門來拜訪,要是給人家混水模魚乘機偷了什麼東西,那就不劃算了。昨天才來了一個什麼右公子的,手腳不怎麼干淨,坐了一個時辰我們就掉了十件寶貝。
「氣得容掌櫃說什麼左呀右的公子都靠不住……唉唷。左公子我可不是說你,對不住喔。」他說到這里,突然驚覺到這些話得罪了人.連忙伸手按住嘴巴。
左奉恩一臉不爽的說︰「我只是想見見容掌櫃,你不必多疑。況且我們也還沒來一個時辰,你盡避放心。」
他又不是笨蛋。難道會不知道他在指桑罵槐嗎?
「喂!我們是來找人罵的,不是來挨你罵的!」左執玉也一臉的不悅。這根本就是是非顛倒過來了嘛!
「左公子,你們也不用多疑。我剛剛絕對沒有意思影射任何人,我們掌櫃的就常說了做生意就是要和氣才能生財,每個上門來的不管來干麼都是客人。我們自然要以禮對待。
「雖然很多人都不安好心眼。尤其是那種唇紅齒白、打扮貴氣的紈褲公子。更是得小心防著。不過基本上我們還是以誠待客啦。」
左奉恩瞪著他,心想這瘦子東拉西扯的。盡是拐著彎罵人。比起他的胡涂老子也沒多好。
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可憐,好像是專門來討罵挨的。
這個容掌櫃不知道是何種三頭六臂的人物。手底下一個打雜的就如此精明又伶牙俐齒.叫人不知如何應付。
突然一陣叮當聲響起,一名少女穿過鏡子。手里捧著一個大金漆木箱,快步的走了進來。
她對兩人視而不見,迅速的擦過他們身邊。有些詫異的嬌聲道︰「囡囡。怎麼又打扮成這樣,丑死啦!還不快點換下來。弄成這樣很好看嗎?」
她邊走邊說,沒有停步的帶著一陣香氣進了內室。
瘦子咯吱一笑,睜著圓圓的大眼楮,烏黑的眼珠子骨碌碌的一轉,那副神情卻全然是個調皮少女。
「臭姐姐,壞了我的事。」她嬌聲說著,聲音熟悉,原來是剛剛作畫的少女。
她一笑轉身,也進了內室。
「哇,天仙下凡了!」左執玉早已驚訝得眼楮都忘了眨。
他從來沒被雷劈過,不過他相信感覺一定就像現在這樣渾身發軟!
他還以為作畫的少女已經是極品,但剛才進來的少女更是美得驚人,比那名作畫的少女更多添了一股成熟與嫵媚的風韻。
一听見瘦子的聲音突然變得如此清脆動听,左奉恩也是嚇了一跳!
而且聲音熟悉得讓他立刻就聯想到剛剛那名少女。
明明是個妙齡的美貌少女,居然能扮成個精明利索的中年漢子,絲毫不露破綻。
這麼想起來的話,剛剛的老人也很可疑,說不定也是她扮的。
她扮什麼像什麼的功夫實在令人咋舌。更難得的是一會就改裝完畢,手腳動作之快真令人嘆為觀止。
這個時候剛剛走進去的容愛愛又走出來,準備將剛運回來的貨搬進去。
「你們是誰呀。在這里做什麼?」店里的客人也不該跑進這里來吧?說是囡囡的朋友也不像。
左奉恩心里也開始覺得奇怪了。這個美貌的少女眉眼之間依稀有些像剛剛那個小泵娘,但兩個人絕不可能是母女。
「我們是來找容掌櫃的。」怪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沒听說容掌櫃有兩個女兒呀!
容愛愛停下腳步,秀麗的小臉現出了迷惘的神色,「大掌櫃還是小掌櫃?」
是找她還是找囡囡呀?
「什麼?」大掌櫃還是小掌櫃?他只知道容掌櫃呀!
一陣清脆的笑聲從內室傳了出來,容囡囡隔著門簾笑道︰「姐姐,這兩個是傻蛋呢。別理他們。他們說娘……嘻嘻,勾搭了他們阿瑪,是來找娘算賬的。」
她的聲音充滿笑意。叫人忍不住想掀簾瞧瞧她那張笑意盎然的臉。
「那怎麼可能呀!」容愛愛驚訝的說︰「我娘早就過世了,除非你爹也掛了,而且還托夢告訴你,否則是絕對不可能的。」
「可是容掌櫃……」他娘說得清清楚楚的,開商行的容掌櫃呀!
他也有叫小三子調查過。確定了才來的。
難道是弄錯了?有這個可能嗎?
「我是容大掌櫃,我妹妹自然是小掌櫃了。」容愛愛非常確定自己沒跟任何人的阿瑪勾搭,妹妹當然也不可能。
容囡囡掀開門簾。朝外一張望,又是嘻嘻一笑,「兩個傻瓜。」
左奉恩和她的眼光一接,只見她又是淘氣的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只是這個鬼臉不但不可怕。而且還非常的可親可愛。
原來這個小泵娘因為他和執玉擺的烏龍捉弄他們呢!
他還以為她是高傲、冷漠的。原來卻也只是個童心未泯的小丫頭。
「你們兩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張寒語埋怨著。「我怎麼會生出這麼沒用的兒子?一點小事都辦不好!」
明明是開五谷雜糧商行的風騷容掌櫃,他們能跑到賣洋玩意的商行找一對姐妹花麻煩,回來還一副怪里怪氣、心神不寧的模樣。
知道弄錯了還大喊太好了?!
一點都不好!
這兩個笨蛋到底是像誰呀?
什麼事都一定要她親自出馬才能辦得好嗎?
他們明顯的沒听見她的抱怨指責,兩個人都托著下巴出神,嘴邊都帶著一抹陶醉的微笑。
「我跟你們說話,你們沒听見呀!」
「听見了。」左奉恩掏掏耳朵道︰「額娘,你已經說了兩個時辰了,難道你不累嗎?」
「我說了兩個時辰,你們一個字也沒听進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知道傻呼呼的笑。
她伸手戳了戳兒子的額頭,手腕上一串耀眼的東西同時吸引了兩個人。
「那是什麼東西呀?」晶瑩剔透的,非常的燦爛耀眼。
張寒語把手舉起來送到兩人面前,臉有得意之色的說︰「這是你阿瑪昨晚夜不歸營的代價!」
這可是西洋進貢的稀奇首飾,價值連城的鑽石手鏈,看在它的份上,她才勉勉強強的再饒過他一次。沒有離家出走讓他來追。
當然她的醋缸沒那麼容易收起來,左極還是頂著醋桶罰跪了四個時辰。
「喔。」收了賄賂啦!原來如此,難怪他們沒有因為辦事不力而被嚴厲指責。只是小小的被嘮叨了兩個時辰而已。
看樣子那串鑽石手鏈又替阿瑪換來了一次自新的機會,兩個人大概會恩愛個三個月他才會再犯了。
想到有三個月的好日子可以過,左奉恩打從心里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