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門是做生意,可不是做善事。」他一口就拒絕。
叮當听那樵夫說得可憐,于是伸手到景澤遙面前,「小卒子,給我一枚銅錢。」
「干什麼?」剛剛才說再也不跟他說話,沒一炷香時間就破功了,呵呵。
她小嘴一翹,「你別管,給我啦。」
他伸手到懷里捻了一枚銅錢,放在她的手心,「傻丫頭。」
她手一揚,有如射暗器般的把銅錢射出去,直直飛到了老人身前的桌上,「老板,給這位伯伯一碗茶吧。」
老人收起了銅錢,笑道︰「你今天運氣好,遇到了貴人啦。」于是將那碗茶遞給樵夫。
他喜道︰「多謝、多謝!」然後挑了個位子坐了,舉起茶碗仰頭咕嚕咕嚕的大喝幾口,「真甜、真棒,這水可救了我一條老命啦!多謝姑娘。」
叮當一笑,「不用客氣。」她緊緊盯著他,發現他沒出現什麼異狀後,輕輕的拉了拉景澤遙的衣袖,低聲問︰「他沒事耶,我可不可以喝啦?」
「吃飽了沒?」
「吃飽啦,不過我口渴,我要喝茶啦!」
臭小卒子,說什麼離名劍山莊越來越近,要小心一些,遇林不進、遇客棧不停,要不是她給日頭曬得發昏,他才不會肯進這野店讓她休息。
她渴得要命,他卻不許她喝店里的茶水,只扔窩窩頭給她果月復,這些日子來早給他的好手藝把胃口養刁了,這會叫她吃干糧,她哪里吃得下去呀。
她吵著要喝茶,他低聲跟她說怕被人下毒,真是好笑,她又不認識老板,他干麼要亂下毒害人?
正僵持的時候見樵夫來討茶喝,所以她就當好人替他買茶,他喝了以後沒事就證明景澤遙錯了。
「吃飽就走吧。」
「公子,日頭正毒這時候上路也太辛苦,我看小姐嬌弱定受下住。」樵夫得了人家的贈茶恩惠,于是好心的勸道。
「對嘛對嘛,我體質嬌弱,又口渴得很,走不動了啦!」
「姑娘,這碗里還有些茶,若不嫌棄……」他熱心的說,一看叮當似有猶豫之色,轉念一想又道︰「我真是老糊涂啦,姑娘怎麼能喝老漢踫過的髒水,還是請老板再來一碗吧。」
「是呀,老板給我泡一壺最上等的茶來。」她開心的說。
「馬上來。」老人又做了一筆生意,眉開眼笑的。
叮當對著景澤深笑道︰「你這人就是窮緊張,疑神疑鬼的,我……」她話都還沒說完,突然覺得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知了。
「怎麼在這地方睡呢?真是拿你沒辦法。」景澤遙搖搖頭,攔腰將她抱了起來,回頭道︰「老板,茶你留著自己喝吧,不好意思呀錢就不付了。」
眼看著他們駕車遠離,店內兩人對看一眼。
老人大罵道︰「這賊小子,居然不上當!」
樵夫更是一臉恨意,「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綻?」
他們沒理由知道店里的茶水及食物有毒,也不可能知道他事先服了解藥。
到底是哪里出錯了?
「壞人臉上又沒寫字,你怎麼知道人家是壞人?」叮當雙手抱胸,不高興的說。
樵夫和老板是壞人?她才不信呢,最壞的就是小卒子啦,居然點了她的昏穴抱走,害她醒來時一頭霧水。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要事事留神、注意,你就能發現一些很有趣的事。」
她搖搖頭,「不懂。」
「舉例來說,掛了酒幌子沒賣酒,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況且這條路在今天以前,從來也沒有人在這開野店賣茶,知道為什麼嗎?」
「我怎麼知道?」
「因為這個。」景澤遙指著橫在眼前的潺潺溪水,「還有環境。這條路上到處都是涼蔭,離山下的城鎮也不遠又是下坡,走這段路異常輕松,在那里開店賣茶沒倒才怪。還有,我們一進去老板就問我們吃什麼,灶上卻沒東西,你看過人家這樣做生意的嗎?」
如果他們真要吃什麼東西,等他生好火、做好菜,不用放毒他們就先餓死啦。
「就算他是壞人好了,你又怎麼知道砍柴的伯伯跟他是同伙?」
「他是個樵夫、是砍柴的,你覺得他有可能是外地來的嗎?」
「當然不會是啦!」
景澤遙一挑眉,又問︰「這麼說他是在地人嘍?」
「廢話,你住京城會跑到江興來砍柴嗎?」叮當理所當然的說︰「想也知道嘛!」
「既然是在地人,怎麼會不知道這里有這個?」他又朝小溪一指,「卻去跟老板哀求討茶喝,還有呀,你看見他挑的那幾捆柴沒有?」
「看見了,又怎麼了?」他說得好象有一點點道理。
「大小差不多,切口也挺俐落的。」他笑了一笑,「柴刀呢?別告訴我他是用折的或是咬的,說是撿的切口也不會如此整齊。」
他拿起菜刀,運氣其上刀刀一揮,一根胳膊般粗的樹枝應聲而斷,切口俐落、干淨。
他拾起樹枝拿給她看,「內力沒有小成的人,斷然辦不到。」
若真是樵夫所砍的柴,應該有砍析、錯綜夾雜缺口的痕跡。
叮當恍然大悟,「那麼他們真的是壞人哪!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大費周章的下毒害你?」
「不是害我,是要害你。」他從來不跟人家結仇,人緣好得很,怎麼會有人要害他。他想了一想,「你是不是在名劍山莊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
「哪有呀,我一向很規矩的。」非禮勿听、勿視、勿動她都知道的。
「你一定知道了些什麼,或是看到了些什麼,所以那些人才會急著要殺你滅口。」
「我已經把那天的事都告訴你啦,沒有什麼特別呀。」她都已經說了不下八百遍啦,他還听不煩她可是說膩了。
「你仔細想想,說不定有哪件事或是哪句話,太尋常,所以你沒察覺到有異樣。」
人往往就是這樣的,因為覺得那是小事,所以就沒放在心上。
但是對凶手來說,一件小事就有可能毀了他之前的布局。
「沒有、沒有。」叮當猛搖頭,「我全都跟你說啦,真的沒有了。」
「那就很奇怪了。」他雙眉一皺,想了一下又道︰「好吧,上車。走了。」
她隨口問︰「去哪?」
「府衙衙門。」
「噢……啊?」她瞪大了眼,「去干麼?」不會是想把她交給宮府,通知七香來抓她回去吧?!
「我不回宮,我不去!」她一跺腳,不高興的說︰「我不走!」
「誰有那個閑工夫送你回去。」景澤遙笑道︰「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我是去搬救兵啦。」
「喔,嚇我一跳。」她拍拍胸口,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我還以為你是要趕我回去呢。」
「急什麼,回宮之前你還要到自足莊去一趟。」他想到就覺得好笑,「別忘了我姊夫還沒消息呢,哈哈!」
「你去我就去,不然丁橙會欺負我。」叮當不滿的道︰「她那麼喜歡司馬,居然還敢對我那麼凶,要是我沒點頭,司馬也不敢對她好,哼!司馬會逃婚把她丟在禮堂,還不是因為本公主沒點頭,不許他成親。」才怪……不過這麼說挺威風的,說來過過癮也不錯。
「那就請你手下留情,別亂攪和。」為了大姊未來的幸福打算,做弟弟的也得出幾分力。
她看了他幾眼,突然笑了,「哈哈,要我手下留情撮合他們也行,不過你得答應我三件事。」
景澤遙想了一想,說道︰「可以,只要不違俠義,我能力所及的都能答應。」
「那擊掌為誓。」
他們雙掌交擊,聲音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