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因他語氣的慎重,她心里一沉。
「妃妃,我們從你十歲就認識了吧?」想起過去和她相處的快樂時光,他不禁露出緬懷的神情,「從你還只是個活蹦亂跳的小學生,到現在都步入社會了,我們還能相聚在一起,真是很難得的緣分。」
「是啊,所以我很珍惜。」她也笑了,他不會知道她花了多少氣力,讓自己維持這份感情的「單純」。
「我也很珍惜。妃妃,在你心目中,我是個怎樣的大哥呢?」他引導她的話。
「很完美的大哥啊!聰明、帥氣又有才能,孝順和善又愛家,屈大哥是一百分的好男人喔!」
「在我心目中,你也是個很可愛的小妹妹,善良溫和卻又堅強獨立,所以,我很願意照顧你,做你一輩子的大哥。」
「屈大哥?」她不太懂他想說什麼,心卜通卜通地狂跳,和第一次察覺自己對他的心意那時一樣的無措。
「我是想說,妃妃,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我疼愛你、關心你,也是這個原因。或許這些行為讓你產生了一些類似崇拜的情緒,可是你也二十幾歲了,該是交男朋友、挑選好對象的時候……」長篇大論之後,他狠下心,說出真正想說的話,「所以我希望你的心,不要放在屈大哥身上。」
「什麼意思?」她搗著胸口,壓抑突來的刺痛。
「我知道你對我抱持著兄妹以外的特殊感情,只是我從不挑明。其實我不是沒有感覺,就是太有感覺,今天才會直接明白地告訴你。」
屆衍明逼自己不去看她無措的神情。「你對我的感情,只是一種偶像崇拜的投射,甚至是因為你接觸的異性太少,才會把迷戀當成愛戀。我之前想帶你去認識異性,也是基于這個原因,希望你了解。」
梁曉妃靜靜地听他把話說完,方才臉上散發的光彩也逐漸褪去,剩下的只是灰白。
她有表現得那麼糟嗎?讓他不僅避之唯恐不及,還干脆上門來警告她?
「那不是迷戀,屈大哥,我知道那不是迷戀,沒有人會迷戀一個人這麼多年的。」
她抬起頭,以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面對他。
「我對你的心意,我也很清楚你早就知道了,可是我從來沒想過拿感情的事去煩你,因為你當年匆匆地提前去美國,又從來不回我的信,我就知道你對我的心意的回復了。」
屈衍明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他沒想到妃妃竟然這麼早熟,一開始就知道他的想法。這令他對自己當年幾乎是逃到美國的行徑感到汗顏,他把她看得太膚淺,也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
「妃妃,不完全是你說的那樣,不完全是……」他皺著眉,卻無法把話說下去。
梁曉妃驀然笑了,笑得有些淒然。「屈大哥,我喜歡你,你的確沒有接受的義務,但你不能因此否認我的心意。你要我別把心放在你身上,至少現在我沒有辦法,幾年的感情不是說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如果這麼容易,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這句話她沒有說出口,她不想再增加他的心里負擔。
「妃妃,我只是想,你可以試著和別的異性來往……」
「不,愛就是愛了,不是迷戀也不是崇拜,可以這麼容易就換人,感情就不純粹了。」既然他都主動談了,她干脆把話都講明白。
「屈大哥,我不會逃避自己的心意,但我也不會強求。所以暗戀只會是暗戀,永遠不會成真。以後你要交女朋友,要再婚,我也會像個妹妹祝福你;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你不必擔心我的感情會成為你的負擔。」
越听,屈衍明只覺得越慚愧。妃妃對他的感情,深到他無法想象,他今天對她說的話,無異是一大打擊,她卻沒有任何怨懟,沒有任何索求。
她只是想偷偷地愛他而已,也不可以嗎?
他幾乎想收回自己今晚踏入房門後所說的每一個豐,卻已無法補救。
「屈大哥,今天你找我談話的用意我明白,你放心……」
她咽下喉頭那種酸楚的感覺,用盡全身的力氣,給他一記淹沒在淚水中的微笑。
「今天是你的生日,屈大哥,你的願望都會實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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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衍明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豬頭。
他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原來越怕失去的越容易失去,他最想保有的,與梁曉妃間的兄妹情誼,仿佛被自己一手毀滅了。
他覺得自己很卑鄙,因為他隱藏著最大的秘密,他沒有說,也不敢說,當年倉卒到美國去,回國後又急著把她推開,結果害妃妃把一切怪在她自己頭上。
她很大方地承認對他的感情,卻一再地強調她不強求,這不就是他要的嗎?為什麼現在一看到她,他竟會如此地愧疚?
他的逃避似乎變得很沒有意義……也很傷人。
下班時間過了,今天又沒有加班的行程,他卻仍是呆呆地坐在辦公室里,對于回到那個有著溫暖燈光及溫暖人兒的家,越來越感到卻步。
鮑司里,父親的專斷令他傷透腦筋;家里,妃妃的委屈又叫他不敢面對,他腦子里一片混亂,生活也一片混亂。
「學長?」
徐依隻敲了幾下門,在沒人應答的情況下逕自探頭進來,她看到辦公桌前眉頭深鎖的屈衍明,都替他心疼起來。
「學長,你好幾天都下班後自己待在辦公室里,怎麼還不回家呢?」她知道有事煩著他,故意問道。
「我晚點再回去。」他避重就輕。
「這樣啊……」美眸轉了一轉,她朝他媚笑,「我看你這陣子心情不太好,怎麼樣?我陪你去喝一杯,放松一下心情。」
喝一杯……也好。月兌離學生時代後,他也好久沒試試放縱自己的感覺了,沒想到坐在辦公室里被一套套的正式西裝束縛著,居然會讓人變得麻木不仁。
「好吧!」沒多想就答應了,他拿起西裝外套,和徐依隻來到上次那間氣氛幽靜的Loungebar。
兩人落坐後,徐依隻一直找不到交談的機會,因為屈衍明叫了一瓶威士忌便一杯接一杯地喝個不停。
「學長,你有什麼心事嗎?怎麼這麼喝酒?」
他皺著眉,咽下一口苦澀的液體。「依隻,我最近才發現自己是一個很糟糕的人。」
「怎麼會?」他可是她見過最優質的新好男人了!
「我很想幫妃妃處理好每一件事情,可是卻一再地搞砸,最後反而傷了她。」又灌下一大口酒,酒精讓他話多了起來,「我是個自以為是的哥哥,不,應該說,我自以為是她哥哥,但我很清楚不全是那樣……」
「學長,你在繞口令嗎?」她懷疑他醉了,但從他明澈的眸中卻瞧不出醉意。不過,他口中提到梁曉妃,她卻是听得仔細。
「那個梁小姐,唉,你就別管她不就好了?她有她自己的生活,你有你的,又不是親妹妹……」她倒是希望他來管管她,可惜他總是若即若離的,對她毫不掩飾的情意反應像根木頭。
「如果她是親妹妹,情況就不這麼復雜了。」瞪著手中黃澄澄的液體,為什麼越喝,腦子卻越是清醒,心里益發難過呢?「我看著她從小長大,由黃毛丫頭變成小姐,卻在她十七歲那一年,發現她對我有兄妹以外的情感,我不敢面對她,所以我就逃了……」
逃得好啊!不過徐依隻當然沒把心里的話說出來。「既然都逃了,那你回來怎麼還找她做保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