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可是了。」黃鶯兒拿過她手上的盤子,把她按到椅子上,「小姐的茶可不是人人都喝得起的。」
她家小姐跟容園里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樣,她在溫家不過是為了安身,不像其他人是為了爭寵、爭位。
道不同不相為謀,因此常相思從來不跟其他人來往,偶爾溫雅爾會來找她下棋、說古論今,他從來不會因為她住在他家而輕薄了她。
他知道她志不在他,因此她真的只是他的紅顏知己而已。
只是其他人就不這麼想了,因此她們在嫉妒心的驅使之下,聯合起來欺凌常相思,弄得她不論走到哪都有麻煩跟過來,索性便關在屋子里讀書,安安靜靜的過日子哪都不去了。
只是寂靜的日子過久了,她也覺得有些關不住了。
所以陽春今天過來,她才會開心的留她下來喝茶,她也希望偶爾能跟鶯兒之外的人說說話。
常相思問起溫雅爾的近況,景陽春老實的說了,並且毫不害怕的把他帶給她的麻煩,還有無理的要求全都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她最後下了一個結論,「溫少爺如果繼續這麼任性下去,絕對不會有什麼出息的。」
她的話讓常相思笑得連茶都不喝了,聚精會神的听她發牢騷。她喜歡這個率直又坦白的丫頭,所以頻頻留她和她天南地北的聊著。
在知道景陽春很希望能學讀書寫字的時候,她很大方的說︰「不如這樣,你休息的時候可以過來,我來教你,怎麼樣?」這樣她也多了一個伴,況且她讀了這麼多書跟別人分享也是好事一樁。
「真的嗎?」景陽春雙眼發亮,欣喜的大喊,「我真的可以嗎?」
常相思忍不住笑道︰「當然是真的,我這隨時都歡迎你的。」
景陽春高興得不得了,居然開始東謝西謝,就連要她送花過來的溫雅爾都佔到了光,讓她狂謝不已。
要不是少爺,她怎麼會有此奇遇呢!唉,常姑娘真像個仙女,這兒也跟仙境沒兩樣,她真是快活呀。
「陽春,有空要記得過來,我看小姐很喜歡跟你說話。」半晌後,黃鶯兒送她出門,還不忘叮嚀她,「到別的小姐屋子里要小心,別久待了,東西放了就快走。其他人可就不像常小姐了,老虎吃人還會吐骨頭,但容園里的姑娘們可是比老虎恐怖多了。」
她把容園的姑娘為了爭寵勾心斗角,互相陷害、攻訐的事都告訴新來的景陽春,當然也包括了少爺為何老是換丫頭的原因。
通通是因為受不了姑娘們的欺壓呀。
「所以你要小心,她們使起壞來可真叫人發抖的,偏偏少爺又不管。」
景陽春粲一笑,「不會的,我不會有事的。」怎麼會有人比老虎還恐怖?
◎よスセゎケフネ◎
當景陽春跌坐在地上,看著地上被踐踏的花枝和殘破的花瓣,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這是第幾次了?第四次吧!
「我的天哪……」她慌亂的抓起那個在地上亂滾的水晶瓶,狼狽不堪的沖了出去。
壞脾氣少爺當然不會有好脾氣侍妾啦!瞧瞧她們一個比一個還好看,打扮得紅紅綠綠的,誰知道一開口就罵人。
是呀,她是個丑丫頭,說一次她就知道了,干嗎一直不斷的重復,還笑她娘親手縫給她的衣服又俗又土。
「你長得俗氣,所以只能給人家當粗使丫頭,要是長得好一點,還怕不是青樓的紅牌嗎?」
這句話讓景陽春大大的生氣了,她義正嚴詞的跟說這話的方蝶說︰「這樣取笑別人是很不應該的,拿別人的不幸來笑話,更是很不道德的。」
「你敢訓我?死丫頭!」美麗的方蝶柳眉一豎,捏了她好幾把,還把要給其他小姐送去的花全扔在地上,徹底的踩爛了,因為其他人是配不上少爺的心意的。
景陽春只好跑回花園里重新摘花,再給其他人送去。結果就是歷史再重演一次,她們似乎對她成為少爺的貼身丫頭而頗有微詞,老是批評她的長相和穿著。
「你長得這麼不起眼,照鏡子時會不會難過呀?」朱珠嘲笑的意味那麼明顯,旁邊的大丫頭們都咯咯的笑了起來。
景陽春皺著眉頭,有些不悅的說︰「長相是上天注定的,我一點都不會因為自己難看而難過,我娘說心地善良最重要。」
她話才一說完,看起來很斯文的朱珠便一把扭住了她的耳朵,然後細聲細氣的說︰「你拐著彎罵我心地不好?你真大膽哪……」
景陽春的耳朵紅了,臉頰紫了,花也終于送完了。
她拿著最後一個水晶瓶,憤憤的罵著,「真是太欺負人、太過分了。」她不過送個東西而已,居然遭到這種對待,她覺得好生氣呀。
少爺知不知道他的侍妾這麼過分呢!她持著最後一個水晶瓶,準備把它放回漱干樓,所以去找大總管拿鑰匙。
大總管一看見她臉上的掌印,搖了搖頭,「連你都遭殃。」陽春又沒什麼姿色,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也不會成為姑娘們的威脅,可居然連她都逃不過被欺凌的命運。
他自言自語的說著,「再這樣下去,少爺還是都讓小廝伺候好了,男人總對那些無法無天的壞女人們沒威脅性了吧?」
「大總管,你說什麼?」景陽春接過鑰匙問道︰「怎麼了嗎?」
「沒什麼,我說你要是受了委屈盡避說出來,老夫人絕對不會坐視不管。」他同情的說道︰「少爺是個不管事的,後面就算鬧得天翻地覆,他也不肯浪費時間去弄清楚。所以要是有人欺負你,你覺得待不下去了一定要說呀。」
「不會,我不會待不下去的。」她可是要掙錢幫爹還債的,絕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打退堂鼓,「我沒怎樣,沒事的。」
反正她皮粗肉厚,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跟容園里的姑娘比起來,她還覺得少爺難伺候多了哩。
「那就好。」他嘆了一口氣,「少爺老是換丫頭,沒一個能待得久的。陽春,我看你做事也很勤快,人也伶俐,要好好伺候著少爺呀。」
「我會的啦,大總管你不用擔心啦。」她笑得很真誠,那燦爛的笑容像是春天和煦的陽光。
大總管點點頭,也不自禁的跟著她笑。
誰說陽春不起眼的?他現在倒覺得這個勇敢的丫頭,還挺順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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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里提起「浪情惡少」這四個字,一定會有多事的人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著,是什麼樣的人給冠上了這難听的四個字。
安西王湛掩袖身為浪情之首,是因為他視女人為玩物,喜新厭舊到了令人發指、厭惡的地步,因此榮登了無情之冠。
身為京城浪情惡少其中之一的溫雅爾,貪花風流自賞的程度夸張得令人驚訝,因此好事的人們送給了他濫情兩字。
而因為跟他們廝混,也被歸成同類的南七王上官殿,則是因為對任何女子不屑一顧,而得到了薄情的稱號。
這三個人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是皇上面前紅得發紫的人物,要有浪情的資格也得有這種身份才行。
此時,三個人聚在安西王府里,難得的沒有風花雪月淨是溫雅爾的牢騷。
「長得不起眼已經很糟糕了,偏偏話還多得嚇死人。」他搖搖頭,放下了酒杯,「道理又特別多,簡直是座會活動的回音谷,我講一句她能回上十來句。」
「你要是嫌她煩,換一個不就得了?」上官殿好笑的說︰「主子給丫頭吵得沒地方跑,這可是天下奇聞了。」溫雅爾從坐下來就開始抱怨他家的丫頭讓他諸事不順,他是覺得好笑,不過湛掩袖可就是一臉興趣缺缺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