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會很生氣。」他很難得的同意了她的話,一抹笑意被濃密的胡子掩蓋住了。
她一臉得意的模樣,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胸口,老氣橫秋的說︰「那就對啦!你沒把老子當菩薩一樣供起來拜就已經很過分了,現在還想欺負老子,皇上可不會因為你抗旨而稱贊你。」
「問題是他得先要知道我欺負你。」他手里拿著一把戒尺,輕輕的在手心里拍打著,「你不會告訴他的,對不對?」
「這是什麼意思?」溫瀾挑高了眉毛,「老子真的會跟皇上告狀的。」不要以為她做不到喔,對美男子她還會有幾分愛護之心,對猴子王爺就不用客氣了。
「我很懷疑,溫四姑娘。」他相信她不會冒這個險,移花接木之計若被揭穿,她其他姐妹也跟著倒霉,而他記得溫家老四溫瀾一直是個很有正義感的小丫頭。
他曾經懷疑過這個闖禍精,有可能不是那個羞澀安靜的溫蘭,一個有力人土的指認,更確定了他的猜想是對的。
這個送來下嫁給他的溫姑娘並不是溫蘭,而她可以大言不慚的說自已確實是溫瀾沒錯,便是中國字音同字不同的奧妙之處。
「你、你說什麼?!」他叫她溫四姑娘?難道他知道了她並不是三姐,可是這怎麼可能?
她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馬腳?
不會的,他才不可能知道,猴子哪有人聰明?他是叫她溫死姑娘,就像她叫他死猴子一樣,此乃禮尚往來沒什麼特別,一定是這樣的!
「我沒說什麼。只是提醒你,七王府是個講究規矩的地方,下人雖然可以不用將奴婢兩字掛在嘴巴上,可是也不能自稱老子。」
「老子才不管你這一套。」這只臭猴子,他那句溫死姑娘嚇了她好大一跳,卻也提醒了她,她的靠山其實並不牢靠。可惡呀……她不能跟皇上告狀說他欺負她,真氣人。
「啪」地一聲,戒尺當頭打了下來,重重的擊在她頭上,溫瀾護著頭大叫,「干什麼啦,死猴子!很痛耶!」
「第二條規矩。」金希爾正經的說︰「叫我王爺。」
「死猴子,你再動手試試看,老子跟你拼了。」她雙手握成拳,氣得雙頰都紅了。
「犯了兩個錯。」他嚴肅的指責,迅速的再出手。
啪啪兩聲,溫瀾頭上又挨了兩下打,她是很想躲,可是他動作太快,大概沒事就打人練功夫,害她怎麼閃都閃不掉。
「可惡!」她拎起旁邊的凳子,使力的對他砸過去,砰一聲巨響,凳子撞破了窗戶落到屋外的院子里,「他女乃女乃的,這麼近都砸不中?」
「第三條規矩,不許砸凳子也不能破壞窗子。第五條規矩,他女乃女乃的不許再說。」他一邊說,一邊閃避她砸過來的東西,「第六條規矩,不能摔花瓶、不能翻桌子。第七條規矩,不能抓盆栽里的砂土丟我……」
等他說到第一百零八條規矩時,溫瀾已經氣喘吁吁,頭昏手軟而且找不到任何完整的東西來砸他出氣了,她連身上的玉佩和鞋子都丟出去。
金希爾用戒尺撈起她的鞋子,一晃一晃的在她面前搖著,「第一百零九條規矩,鞋子不能亂丟。」
她無力的坐在地上喘氣,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累不累呀?」
「不累,還有精神跟你算賬。」他到屋外去將那張被扔出去的凳子拖進來,往她面前一坐,「你砸爛了我的養心居,酌收修繕費一百兩。本王爺因你攻擊所受的驚嚇太大,所以求償收驚費兩百兩。還有你剛剛扔出去的凳子壓壞了花園里名貴的觀賞蘭,價值一百兩。
「最後,你犯了王府的規矩一百零九條,所以得打一百零九下。」他頓了一頓又說道︰「但這一百零九下打下來,你可能會變笨蛋,雖然是不大可能比現在更笨了,本王還是不願冒險,因此一百零九下折合銀兩來算是一百零九兩。」
金希爾伸出手,「總共是五百零九兩。」
溫潤愈听他說眼楮愈瞪愈大,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你是錢鬼投胎的呀!老子一個銅錢都不欠你。」
「不給錢?那也可以,一兩挨一下打夠劃算吧!」他一向也不是個好玩的人,可是溫瀾的反應讓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在他年少的歲月里,過得一直是壓抑而謹慎的生活,他必須一直記得自己是個王爺,行為舉止都得合宜,因此他也少了許多的樂趣,錯過許多有趣的事。
他花了太多的時間在做一個好王爺,卻忘了好好過屬于自己的生活。
當他發現糊涂又粗魯的溫瀾能使他笑時,他下意識的貪戀著這種能笑的機會。
「你腦袋有病呀?」她用力的戳著他胸口,「給你打上五百零九下,老子還有命嗎?」
「說了老子兩個字,五百一十下。」金希爾糾正她,不懷好意的上下拍打著戒尺,若有所思的眼光在她身上瞄來瞄去,似乎在尋找下手的地方。
「他女乃女乃的,哪有這種事。」她給他看得渾身發毛,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罵粗話,再多加一下,「五百一十一下。」
「你要講理一點不能老是欺負人,老……我的意思是說,這事說給別人的女乃女乃听,她也不會相信的,這可不是什麼粗話,不能算。」好險,差一點老子兩字又要月兌口而出,多挨一下。
「你要是怕痛就還錢,別說我欺負你,我是很講理的人。」
「我哪來的錢?我的錢全都給了那個鐵匠了。」溫瀾懊惱的說,都怪她自己胡涂,也怪秋月雞婆,沒事繡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荷包干嗎?
害她把全部的家當都送給了鐵匠,她以為那天她帶出去的荷包是裝銅錢的,嗚嗚……
她用十萬一千多兩的銀子買下鐵鋪的壯舉,金希爾早從小狽子口中得知,此時听她自己親口說出來,卻難舍心痛懊悔的模樣,不免覺得好笑。
若要說她不知道行情亂買恐怕未必,這糊涂姑娘當時不知道自己到底花了多少錢買鋪子才是真的。
「沒錢?那寫借據也行,只要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是不會反對你賒欠的。」
看著那支打人很痛的戒尺,再衡量了到門口的距離還有兩人體型的差距之後,溫瀾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好吧,老……我寫。」她及時改口,戰戰兢兢的思索著自己的下一句話有沒有害她挨打的危險,「我不是真的要在這邊當丫頭,你只是開玩笑的對不對?」
他搖搖頭,一臉同情,「很遺憾的,是真的。」
「你真可惡。」反正欠五百多兩也是欠,欠五萬多兩也是欠,她不管了,一定要說個痛快,「你這人心眼實在太小,一點度量都沒有!老子覺得你像猴子,那是事實也沒冤枉了你,你用這種小人手段把老子變成丫頭不覺得可恥嗎?」
「一點都不覺得。」金希爾無所謂的說︰「我講過很多次了,罰你三年苦役是因為你縱火焚屋,至于說我心眼小沒度量的事,我還沒跟你計較,侮辱朝廷命宮是要杖責五十的,你的至今沒開花,是因為本王爺度量大。
「還有,你又多欠了我三兩。」
她氣得撇過頭去,雙手合十,從破了一個大洞的窗朝天祈求道︰「菩薩呀、太上老君、王母娘娘、玉皇大帝,隨便哪個神都好,快來一個響雷劈死這只臭猴子吧。」
青天沒打下個霹靂來,倒是金希爾在她身後響了一個雷,「總共五百一十五兩,快寫。」
她到底為什麼會為這種男人害相思了十多年,浪費了十多年?而她現在受罰的原因,還是因為他十多年前說的,他喜歡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