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娥和秋月互看一眼,有些遲疑的說︰「王……王爺,溫姑娘嗜穿男裝,因此……」目標該是年輕男子才對。
「嗜穿男裝?」金希爾搖搖頭,那麼這是個麻煩人物無疑!
邊日向哼道︰「真是個愛找麻煩的老人家。」這被撤去貴妃之名的溫夫人也真是的,上了年紀還愛東奔西跑,讓一大堆人為了她的安危著急擔心。
斌妃是先皇冊封的,因此他很自然的把溫瀾當成了老人家,從來也沒人告訴他,她是如春花般嬌美的年紀,只有十六歲。
「那個……邊大人。」難怪他會全城搜索而無所獲了,如果他以為要找的對象是個年高德即的婆婆,那一輩子也找不著溫姑娘了!素娥鼓起勇氣說道︰「溫姑娘今年只有十六歲,面貌極美,今日出門時穿了一件白綢外衫配羊皮短靴,腰間的腰帶是同色瓖金邊的。」
十六歲……邊日向驚訝的看了看金希爾,只見他毫無詫異的神色,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接收的並不是個老婆婆?
隨著素娥的描述,金希爾的眉頭愈皺愈緊,一個很鮮明的印象在他腦海里成形。
那個莽撞輕浮的縱火少年。
雖然她的臉上和衣衫又是炭灰又是水的,看起來狼狽不堪,卻難掩清秀的面容和那件應該是華麗的衣飾。
四處找不到太皇太妃是應該的,因為他請她去吃月牙關的牢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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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啾!」溫瀾用手背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對著她痛得無法動彈的左手嘆了一口氣,「真是倒霉呀,難道是出門踩著了狗屎?」
一想到這里,她連忙月兌下靴子檢查檢查,看清楚了鞋底並沒沾上狗屎時,她把自己今天的壞運氣歸咎于沖撞到了衰神。
獄卒給她送來了晚餐,一大個青花瓷碗里裝著水,一個硬得讓人咬了牙痛的大餅,一小塊黑黑的、不知道是什麼肉的肉干。
溫瀾嫌惡的皺了皺鼻子,雖然肚子真的餓了,可是一向錦衣玉食慣了的她,瞧見這些東西就有一種本能的抗拒,無論如何都吃不下去。
她勉強喝了一口水,從晃動的水面上瞥見了自己髒兮兮的臉。
「他女乃女乃的……」她將衣袖在清水里沾濕了,一邊擦著髒污的臉一邊道!「那只死猴子最好別給老子踫上,哼,王爺了不起呀!到處都是王爺,老子才不怕呢。」她可是奉了皇命來嫁給宗七王的,怎麼說都比那個猴子王爺來得尊貴。
說不定他只是個姓王名爺的小闢罷了,這種狐假虎威狗仗人勢的人她可見多了,等到他知道她乃是宗七王的未婚妻,他就會哭著爬來跟她磕頭認錯。
她想象著那只猴子來跟她磕頭求饒,自己百般刁難踐踏他的威風模樣,忍不住愈想愈得意,一手叉著腰就哈哈大笑起來。
「你說他是不是腦袋有問題?」林姓獄卒一邊撥著花生,一邊用奇怪的眼光,看著陷入自己想象世界而張狂大笑的溫瀾。
喝了一口茶,江姓獄卒道︰「八成給火燒壞了。」從沒見過哪一個犯人這麼瘋的,給關到牢里還能樂成這副德行。
月牙關的牢房設在府衙後面,是用巨大石塊砌成的獨立牢房,一點都沒有通風不佳和照明不良的問題,待過其他地方牢房的犯人一致認為這里的環境是頂尖的。
只是這些牢房卻很少用,除了月牙關百姓們純樸、良善,非常奉公守法之外,就連外地來的人都知道金希爾一向不贊成囚住犯人,因為還得供應他們吃喝浪費國家的財力物力,所以只要在月牙關犯罪之人,一律都發配到拓墾區去開地掘井,因此牢房里冷冷清清,獄卒們也樂得輕松。
「喂,你有毛病呀。」林獄卒走了過去,敲了敲鐵欄桿,「你在城內縱火可是重罪,三五年的苦役跑不掉,你那麼高興干嗎?」這人恐怕是外地來的,還不曉得他們的規矩,以為自己有了個遮風擋雨的地方,有朝廷供他吃穿喝睡嗎?
「誰在城里縱火了?」溫瀾哼了一聲,「你別胡說八道,想栽贓到老子身上來可沒那麼容易。」
她什麼時候縱火了?她很好心的幫忙救火耶,這些人想欺負她初來乍到,可找錯了對象,她不是平常人,她的身份說出來會把他們嚇死。
「沒人誣賴你。」林獄卒道!「人證物證都在,你是賴不掉了。」
她驕傲的將鼻子愈仰愈高,「我听過這種事,你們想誣賴老子,好叫老子心里害怕把銀子全都掏出來買通你們,這是變相的貪污你知不知道?」
「這人腦子有問題,你別理他了。」江獄卒將同伴一拉,搖搖頭說︰「小兄弟,你可別亂說話,沒人要你拿出銀子來了事。」開玩笑,宗七王對這種事情可是深惡痛絕,誰敢冒著生命危險收賄?
「這里招叫作欲擒故縱對不對?我了解的啦!」她眨眨眼,得意洋洋的,「沒想到這里這麼腐敗,老子一來就幫宗七王做了一件大事。」肅清反貪可不是一件小事,這下子他一定會夸獎她,感謝她把他手下的害蟲揪出來。
「沒人要跟你要銀子收賄。」林獄卒氣極了,「你這人怎麼這麼糾纏不清,滿嘴狗屁!」
「錯了錯了。」溫瀾搖搖頭,雖然月兌臼的手還在痛,可是當知道有人觀念錯誤時,沒糾正他的話,她會覺得良心過意不去,「這狗放的才叫狗屁,人放的該叫人屁才是。況且這屁是用來放的,用嘴放可就不叫屁該叫隔……」
「別理他了。」江獄卒猛搖頭,「你氣得頭痛他更高興。」他把同伴拉回桌子邊坐下,斟了一杯冷茶讓他消消氣。
也不知道這個少年是瘋子還是故意氣人,回嘴回得叫人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要是頭痛的話千萬不能喝涼水,會有偏頭風喔。」溫瀾好心的提醒,「人家說得了偏頭風,隨時會全身癱瘓,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再說,你要是這樣就死了,那我就沒辦法人贓俱獲,去跟宗七王領賞了。」
「他媽的!」林獄卒陡然跳起來,連帶翻了那杯冷茶,「你講完了沒?」他每一句話都惡毒又陰狠,先扣住了他恐嚇收賄像是真有其事,又詛咒他會得什麼風還早死什麼的,這氣誰忍得下去?
「你真沒禮貌,怎麼可以問候別人的娘?」溫瀾不悅的板起了臉,一副教訓的口吻,「要是我娘听見了,她會很傷心的。不如你問候我女乃女乃好了,她死好久了不會跟你計較。」
她知道他媽的、他女乃女乃的都是罵人的話,可是她絕對不會罵他媽的,因為娘親年紀絕對不會比女乃女乃老,年紀大的人一定先死嘛!
死掉的人听不見別人罵,所以比較沒關系。
「你……」林獄卒氣得臉紅脖子粗,給啼笑皆非的江獄卒拉了出去,獄卒居然給犯人逼出了監牢,實在是前所未有的事。
「喂,你們去哪呀?」溫瀾招了招手,「我還沒講完耶。喂、喂……」這里的人真沒禮貌,都不听別人說話,居然掉頭就走,有夠不尊重人的。
等她跟宗七王成親之後,一定要好好的整頓這里的風氣,干脆辦一間禮儀學堂來教大家怎麼做個有禮貌、和和氣氣的人。
當然那只有夠沒禮貌的猴子一定是第一個學生,隨隨便便就把人家手扭傷的習慣可不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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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獄卒寧願在天黑起風的時候,在外面吹得滿臉沙也不肯再進去跟溫瀾說話,免得叫她給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