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爾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不會吧!你是那個瘸丫頭?」天哪!那個不起眼的丫頭,是眼前的天仙絕色?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為什麼他這麼驚訝?
對夏夜雨而言,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容貌有改變過。她想自己只是長胖了些,變白了些,但為什麼大家都不認識她了?
「我真是有眼無珠呀!」難怪她愛掩袖了。當年他這主子對她可是丑丫頭、瘸丫頭的喊,她會理會他才怪。
真是不公平呀!湛掩袖對任何人都是那樣和善,居然也因此給他蒙到一個絕世美女的死心塌地?天哪!他好扼腕哪!
當溫雅爾正在自怨自艾時,突然听見夏夜雨驚呼一聲,雙手掩住了嘴,全身微微的發著顫,非常吃驚的看著窗外。好奇之下,他也探頭去看,看見了一個他預料中會出現,卻似乎來得太快的人——湛掩袖。
他站在樓閣的院子里,朝二樓窗里的她大喊著,「夜雨,你說得對!害怕會讓人更勇敢,因為我怕失去你,所以鼓起勇氣來看你。你肯回到我懷里嗎?」
夏夜雨拚命的點頭,但因忙著啜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你千萬別這麼快心軟!」
溫雅爾連忙出聲警告她。難得呀!難得看這個無心無情的男人,居然有心有情來求饒了,這不多刁難一下怎麼可以?錯過了這一次捉弄他的機會,他可能會一輩子都後悔。
「他這麼不珍惜你,你好歹得給他吃些苦頭。」譬如說些除非六月下雪啦,或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天下紅雨我才要原諒你的話,這樣鐵定更精采。
仿佛無視於他的存在似的,夏夜雨轉身便一跛一跛的往門口奔去。
「喂!夜雨!」溫雅爾仍不死心的叮嚀,「別饒他!」
直到听見咚咚咚的腳步聲跑遠了,他才回過身,倚著窗往下看去,不禁笑了。
看著他們擁抱,湛掩袖抱著夏夜雨不斷的旋轉著,他似乎也感染了他們的喜悅。
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他抬頭看著天邊橙紅的晚霞,心頭泛起一些些孤單的感慨。
他是不是也該找個人來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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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哪里?」夏夜雨看著四周好奇的問。
湛掩袖帶夏夜雨離開溫府之後,便策馬來到城郊,步上一處風景相當優美的草原。
「這是皇陵。」
「皇帝的墳墓?」他為何要帶她到這里來?
看見她眼里的疑問,湛掩袖一笑,「沒錯。」
當年皇上下令將他爹娘的尸首移來此地,並建了一座憾陵,用最尊貴的待遇來悼念好友和忠臣。
皇陵四周沿山,以片石或卵石砌築圍牆,山口處建有關隘,陵區的正門叫作大紅門。
他們走進大紅門,步上神道,神道兩旁是十二對高大的石象,造型均為兩立兩蹲。沿著神道北行,兩側立了華表一對,華表成圓柱形,色白如玉,上面刻了纏柱的鏤龍花紋,更往北去還立了兩對文臣武將。
湛掩袖停住了腳步,手往前一指,「走到底可以直達咸統皇帝的陵寢。」
「要去那嗎?」夏夜雨踮起腳尖往前望去,看起來還很遠,似乎有五、六里之遙。
「不是。」他領著她走入了另一條支道,「我們到憾陵去。」
憾陵座落在三層漢白玉台基上,每層都有欄桿圍繞,欄桿上浮雕著雲龍花紋,門前豎著無字石碑,意思是功過由後人論定之意。
「我們來這里做什麼?」站在憾陵前,夏夜雨看他面露悲傷之色,撫模著欄桿上的浮雕久久不語,不禁好奇的問了一句。
「我爹娘葬在這里。」湛掩袖道︰「我想讓他們看看你。」
難怪他如此悲傷了!他的父母早亡,雖然遺憾,可是比起她無父無母的孑然一身,連姓名都沒有,卻又幸運得多了。
她伸手握住了他的,「別傷心,有我陪你。」
「你真好。」他對著她一笑,轉頭對著憾陵道︰「爹、娘,這是孩兒最愛的女子,今後將跟她白頭到老,不離不棄、恩恩愛愛直到永遠。」
夏夜雨認真的點點頭,「嗯,伯父、伯母,我會好好照顧掩袖的,不管他怎麼待我,我都會對他好。」
「傻瓜!你怎麼叫起伯父、伯母呢?」他捏了捏她的臉頰,「叫兩位老人家爹、娘吧。」
「我可以嗎?」她的表情有一些些激動,她從來沒喊過這兩個字,可以嗎?
「不行。」
「嗄?」她有些失望了。
「因為少了一個步驟!」湛掩袖隨即朝地上一跪,伸出手道︰「來吧。」
夏夜雨沒問他要做什麼,只是把手交給他,並在他身邊跪下。
他對她一笑,握緊了她的手,「清風為證,秋日為媒,我湛掩袖願娶夏夜雨為妻,一生愛她、敬她,絕不離棄。」
她的眼眶盛滿了淚,輕聲說道︰「夏夜雨願以湛掩袖為夫,生生世世愛他、敬他,絕無怨悔。」
他們對著天地和憾陵拜了三拜,又互相對拜。
「夜雨,我愛你。」他輕輕吻著她的額頭。
「我有丈夫,也有爹娘。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她的眼淚滑落了下來。
原來,淚不是只有悲傷時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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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黃桔綠的秋天是和煦而舒適的,幾片薄薄的流雲高高的在湛藍的天空里晃蕩著;牆邊的草叢里雜生著一叢野菊,快樂的在秋風中輕擺著;秋蟲唧唧唧的引吭聲,微風吹動樹梢帶來的沙沙聲響,讓這個秋日的午後顯得恬靜而寧適。
生活是幸福而愜意的,湛掩袖常常攜著夏夜雨的手在園子里漫步,他們一起看朦朧美月,一起賞滿院花影,一起听畫眉私語,兩人總是低低的說著笑,臉上充滿幸福而恬靜的笑。他們的心靈是那麼樣的親密和接近,仿佛兩人是一個人。
不過,有人幸福,當然就會有人不幸福。有人快樂,就會有人不快樂。對假冒公主的郭秋華來說,這幾天的日子有如在煉獄里,她一邊要防備、敷衍銀蓮,一邊又因為湛掩袖寵愛夏夜雨而氣得頭昏。
他肯給那個小賤人畫眉、簪花,卻不肯到射月樓來見她一面。總是找不著他的她屢次命人傳喚他來,他總是推說沒空。若真的沒空她能體諒,可是他卻是嘴里說著沒空,轉過身去卻帶著他的小賤人出游,把她晾在射月樓里。
她曾憤怒的回宮跟皇上哭訴,可是皇上卻不肯幫她,還說是她自己選的,他早就警告過什麼的!
真是太過份了!她這個公主竟比不上一個低三下四,跟妓女沒兩樣的侍妾?她為此事氣了好久,還被銀蓮纏了好幾天,罵她進宮面聖時沒有下手,錯過了殺狗皇帝的良機,真是氣死她了!
為什麼銀蓮和那個小賤人不一起死了算了!罷開始,這只是郭秋華憤怒時的想法,但經過這些天的思慮,她越想越覺得可行。
不如在她殺了銀蓮後,嫁禍給夏夜雨,讓她背負殺人的罪名而被殺頭,這樣就沒人跟她搶湛掩袖了。
真是個一石二鳥之計呀!
此時她想到了一毒計,越想是越得意,更覺得天衣無縫!一次除掉兩個礙事的人,她真是太聰明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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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想見我?」夏夜雨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有些疑惑的看著站在眼前的宮女,「為什麼?」
「奴婢也不曉得,奴婢只是來傳話的。」那個宮女微微一福,便走開了。
「小姐,公主怎麼會突然找你去賞菊?」待房門被關上後,依晴狐疑道,「我听說她脾氣不好,常常打下人出氣。」那個潑辣的公主,來安西王府不過半個月已經惡名昭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