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猛然全回到腦里,她在牧雨館自刎!難道她竟沒死成,卻被送進韋家嗎?!
不,絕不!
萬焐裎站在窗下,似乎在想些什麼。她起身的聲響驚動他,他回過頭來走近飛雪。
他冷冷的盯著她,接觸到她清澈的眼里有著一絲害怕和驚惶失措,但他知道,她死不了了。
「為了演好這出戲,你倒是下足了功夫,這成本不會太高嗎!」她差點就真的香消玉殞,如果他沒有及時施救的話,她早就可以入土為安了。
只可惜,她下手太重對自己也太狠,傷了喉嚨,從此之後是說不出話來了。
飛雪沒辦法理解他話里的含意,她只知道要逃開。
她抓起枕頭奮力的朝他丟過去,然後跳起身子,赤著雙足奪門而出。
萬焐裎的動作快過于她,他一個閃身便已經攔在她身前,「別輕易考驗我的耐性,回床上去躺著。」
飛雪張著嘴,驚訝萬分的發現她居然連救命都喊不出來?
她駭然的捂著嘴,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楮,而萬焐裎很滿意的在里面看見無助跟痛苦。
他粗魯的抓住她的皓腕,毫不憐惜的把她丟到床上。
飛雪不斷的後退,直到背抵住牆壁,她把自己全然的蜷曲著,想要求他放了她,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斷的靠近她,在她絕望的發現自己無處可逃時,她跪在床上對他磕頭求饒,無助的眼神叫他心痛。
她在求他別靠近她!
他冷冷的掃了她一眼,「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
萬焐裎伸手攫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托起來,強迫她與他相對,「我對你沒興趣。」
他把飛雪推倒在床上,「給我躺著,如果讓我發現你起來,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他大踏步的走出門去,重重的帶上鎖。
飛雪馬上跳下床來,她怕這個冷冰冰粗魯的男人。
她用力的推推門,發現從外頭鎖上了,而窗子任憑她怎麼使力的晃,就是打不開。
她沮喪的坐倒在地上,大滴大滴的淚珠不斷的滾落在衣襟,再跌落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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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不答應!」韋經政惡狠狠的說。
好不容易他的小美人要到手了,居然殺出這個不識相的程咬金,替柳飛雪還債!
「要不要隨你。」萬焐裎冷冷的丟下一句,轉身就走。
他將飛雪安置在太子的行宮里,出門尋找萬天山莊毀了之後,她和父親的落腳處。
他幾乎不敢相信那個垂垂老矣的老人,會是他記憶中那個跋扈而固執的親爹;那個擋不了多少風雨的小屋,居然是飛雪他們生活將近八年的家!
從朱嬸和王大夫口中,他知道飛雪多麼辛苦的在替他盡孝道,服侍他久病的爹,而韋經政是怎麼樣的強逼她改嫁,而她抵死不從。
原來她從頭到尾都把自己當成韋家的人馬,她居然認不出他來!
「我告訴你!」韋經政追了出來,氣勢洶洶的說︰「我爹是知縣,識相的話就把柳飛雪交出來,本公子不要錢,只要人!」
萬焐裎回頭看他一眼,眼里的冷光令人不寒而栗。
「少唆,別惹惱我。」
韋經政被他的氣勢一驚,不敢再恃強,他突然想起他爹說過這個人大有來頭,他不能得罪他。
最後他無奈且愁眉苦臉的拿出飛雪打了手印的條子,「她親口允我的,說好春天要嫁給我,怎麼能反悔?」
萬焐裎困了一眼,寫的大意是說柳飛雪願嫁韋公子為妾,出自自願,絕無強逼之事,底下是個血淋淋的指印。
「我們早已兩情相悅,只是礙著她公公久病不死,其實她早就跟我暗通款曲!」他為了得到飛雪,不惜昧著良心說謊,信口雌黃的毀她貞節。
萬焐裎奪過字條,收入懷里。
他會查清楚,他最痛恨人家私通、互結私情,當年他的家一夕之間崩塌,不就是因為爹和姨母暗通款曲嗎?
他絕不能原諒這種事,若柳飛雪如此不知檢點,他也不是沒有辦法查出來。
韋經政嘿嘿的冷笑,賓江是他的地盤,只要他一聲令下,誰敢不照著他的說詞走麻煩就大了。
這下子,柳飛雪可跑不掉了!
飛雪拼命的擂著門,徒然的想喊叫,但她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或許是傷得太厲害,沒想到她沒死卻失去聲音。
西斜的日光從窗縫里透進來,她終于絕望的坐倒,將頭埋入手心里,悲悲切切的哭起來。
突然一陣鐵鏈的聲音響起,接著門被推開。
萬焐裎面無表情的走進來,看見她坐在地上,心里一軟,但一想到她的不知檢點、與人私通,他的一顆心馬上就冷下來,恨意令他完全忘了當初見到她時,她因不下嫁韋家而了心尋死。
查訪一下午,幾乎街坊都異口同聲的指證她的確和韋經政有苟且!
這樣髒污的女子,怎麼有資格待在他的屋子里?
他粗暴的抓住她的胳膊,將她往外拖,接著將她橫放在馬鞍上,往她的小屋奔去。
飛雪剛開始還不明白他的用意,因此心里充滿驚懼,等到他在她家門前把她放下來之後,她才帶著感激,匆匆的撇了他一眼。
萬天生腳步蹣跚的迎出來,「飛雪……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飛雪猛搖頭,只能流眼淚。
他看著飛雪頸里還纏著繃帶,緊張的問︰「怎麼了?!怎麼傷的?要不要緊?」
「她傷了喉嚨,從今以後只能當個啞巴。」萬焐裎有些幸災樂禍的說,「我真該慶幸你給我挑了個人盡可夫的好媳婦。」
萬天生淒涼的看著他,「焐裎,你怎麼這麼說?」
焐裎?!
飛雪驚訝的凝視著他,他是裎哥哥?!
不……不會的,她的裎哥哥溫柔又斯文,絕對不會是這個冰冷又霸氣的男人!
他看著她臉上充滿著不信與受傷的神色,屬于報復的快感節節的高升。
她與韋經政有所苟且的事實,完全燒盡他的理智,讓他記起自己對她的憎恨?!
他從懷里掏出早已寫好的休書,直接往她臉上丟去,接著飄然的落在她的腳邊。
飛雪一動也不動,她只是悲哀的看著他,她的裎哥哥依然活在過去,依然活在他母親的陰影之下!
「這是你等了十二年的休書,從今以後,你愛嫁誰就嫁誰。」
他掉轉馬頭揚長而去,將處在震驚與錯愕的飛雪和老父留在原地,毫無依戀的再次離開他們。飛雪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如果她能說話,她會喊他,「裎哥哥,等等飛雪呀!」
可是她失去聲音,就算她的聲音依舊動听悅耳,她也喊不住他了。
十二年前,他沒有為她留下來,十二年後的今天,更沒有理由為她留下來。
萬天生再次被兒子的絕情氣得說不出話來,一口氣猛然喘不過來。
他張大嘴,想罵罵這無情無義的畜生,可是他說不出話來,他只覺得眼前發黑,就直挺挺的躺下去。
飛雪驚慌的搖著他的身子,在心里淒厲的大喊︰「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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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人往的商市,一如往常的熱鬧,不同的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跪著一個全身縞素的姑娘。
她的頭垂得低低的,只看得到那兩排扇子般的睫毛,和小小的、哭紅了的小鼻頭。
旁邊幾個彪形大漢正粗聲粗氣的趕人,「看什麼看?沒瞧過熱鬧是不是?當心老子扁你們!」
大家看見他們凶狠又蠻不講理,都不敢多看,紛紛走避。
他們可是韋家的家丁呀,誰敢得罪他們呢?
喜樂遠遠的看見一群人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的,忍不住對李非雲道︰「六爺,我瞧瞧熱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