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沒想到君君公主,居然也知道別人的感受?」什麼時候也來了解一下他的感受?
「你別太過分了,你有什麼資格、什麼權利這樣說我?!」她極力壓抑的不滿和委屈,一下子無處可去,居然想從眼眶里冒出來?
她不哭!她不哭!她狠命的咬著下唇,克制自己的眼淚。
「我沒資格、沒權利嗎?我只知道大月氏王將他不要的女兒送到中原來,將她嫁給了我,從此之後她再也不能憑著公主的身份胡作非為;我只知道妻子要對丈夫的話惟命是從。你說我有沒有權利?」他惡狠狠的說,似乎只要打擊到君君,就能出了他心中的怨氣。
這個他最討厭、最想擺月兌的人,居然是他要廝守一輩子的人,他怎麼能不憤慨!
「我不信,你騙人!」君君放聲大叫,眼淚終于流了下來,「你說謊!我不是我爹不要的,我一直都會是個公主。」
生怕驚動別人,宋雪宜連忙捂住她的小嘴,「信不信隨你,反正,大月氏王不要你了,失去他的庇護,失去公主這個光環,你什麼都不是,連一個丫環都不如。」
她憤怒的甩開他的大手,「你騙人!我不信!我不信!」她像支箭似的往前沖去。
他伸手一抓,拉住了她的胳膊,剛好踫著了她之前被老鴇抓傷的傷口,痛得她眼淚不斷往下流。
「放開……你這個騙子!我恨你……我恨你……」
身體的傷絕對沒有心里的痛來得傷人,爹爹不要她了,這一直是她最不願意承認的事。
「好。」他猛然放開她,「你去呀,你去問問你爹呀,你以為你還回得去嗎?」
她愣愣的站著,大眼楮一瞬也不瞬的望著他,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他的一番話將她所有的希望和信心都擊潰了。
「我知道你討厭我。大家都討厭我……連爹爹和姑姑都不要我了。」
「我是討厭你,你可以無法無天的日子都結束了,我要你清楚的記得,胡作非為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的臉失去了血色,渾身搖搖欲墜的,「我……我做錯了什麼?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我真的那麼、那麼壞嗎?」
「你當然沒藥救了,你永遠也不會悔改、不會反省,除非你死了,否則你將一直都是這副德行。」「我是不會悔改,我也不會反省,因為我沒有錯。錯的人是你,要接受處罰的人是你,不是我!」這一切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
「你認清楚自己的處境吧。這里不是大月氏,如果你敢再胡鬧,看我有沒有辦法治你!」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我討厭你!」她昂著頭,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那股倔強好勝的神色,卻清楚的寫在臉上。
這種神情讓宋雪宜也火大了。
「最好,因為我也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君君愣住了,他說討厭她?而且還比她多說了一次,難道她真的那麼討人厭嗎?
她真的……真的有那麼討人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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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君君紅著眼楮,有些著急的看著僕人們忙著把行李搬上馬車,然後她求救的目光落到了在廳里悠閑的喝茶的君代身上。「我也要去。」
「不行。」君代優雅的放下茶杯,一口就回絕。
「我不管!」君君持著她的小包袱,神色堅定,「我要去。」
君代抬了抬眉毛,「你的相公在這里,你不留在這里伺候他,你想去哪?」
「他不是我的相公。」那個臭家伙,居然……居然敢罵她!她長這麼大還沒被罵哭過耶!她將頭一甩,倔強的說︰「我不要他。」
宋運遂神色極為尷尬,「公主,是雪宜不好,得罪了你,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再饒他一次吧!」他一早就听到下人們竊竊私語,一時好奇便多問幾句,這才知道原來君君昨晚大鬧依山傍水樓,小兩口吵吵鬧鬧的進門,驚動了全府的人,除了他這個睡著就人事不知的老頭子之外,大家都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事。
「不好。」君君微嘟著嘴,想到那個死病表,居然在她賭氣賴在街上不肯走時,粗魯的把她扛在肩頭上,還用力的揍了她的小幾下,再將又吼又叫、又踢又打的她丟進門,她就覺得生氣。
她是一個公主,可不是一頭母豬,他怎麼可以這麼沒有禮貌的對待她?
千萬不要以為她說不要他的話是氣話,她可是非常認真的在盤算著該怎麼不要這個相公。
「這……」宋運遂苦笑一下,煩惱明顯的浮上他的雙眼。
「君君!」君代看自己的相公尷尬不已,連忙幫他找個台階下,「老爺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公公,是你要喊一聲爹的人,你怎麼可以這麼沒禮貌!」
「好嘛!」她拉著君代的袖子,撒嬌道︰「我喜歡多一個疼我的爹,可是不要病表相公。」
「公主。」宋運遂擦了擦額頭的汗,「雪宜不是病表,他是生得文弱些,可是身體絕對非常健康。」依照公主的標準,十個漢人男子大概有八個半是病表了。
君君一跺腳,「我不要他。姑姑,他是壞家伙,他當我的相公會讓我吃不下、睡不好,我會死掉的。」
「你不會死掉。」君代啼笑皆非的說︰「我們出門的時候,雪宜會好好照顧你,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我不要給他照顧。」君君哀求著,白皙的臉上流露出一股楚楚可憐的神色,「我也要跟你去。姑姑,我保證我會听話。」
「不行。」君君的保證是有時效性的,能維持個一天半左右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要說她會乖乖听話,她可是不大相信。
居然還是不行?她都已經這麼低聲下氣、姿態放得這麼低了,姑姑真是石頭做的心,真要扔下她不管?
「你不讓我去,我就不听你的話。」君君立刻換下小媳婦的神色,變得有些威脅恐嚇的味道,「我不要嫁人。」
「來不及了,你已經嫁了。」君代依然相當的悠哉,對付君君她自有一套,她絕對能成功的把她留下來,並且可以開始等著抱孫了,呵呵。
「我可以後悔。」她驕傲的抬起下巴,轉身吩咐身後的侍女,「阿星,我要寫字。」
一听見公主要寫字,日月星辰連忙點了點頭,出去張羅起縑帛、筆、墨、硯等各色文房用具。
「夫人……」宋運遂有些焦急的低聲道︰「公主想做什麼?」
「別急,讓她忙去。」君代勾起一抹微笑,「她變不出什麼花樣來的。」
君君的肚子里有幾兩墨水,她清楚得很,一個連漢話都說不好的人,要說能寫出什麼精彩的文章來,她可不信。
侍女們磨了墨,將縑帛平鋪在桌上,「公主,可以了。」
她滿意的走到桌前,掌成虎爪之形,一把抓起了筆桿在硯台里東掃西抹的,飽飽的蘸上了墨,突然「唰」的一聲輕響,一大滴墨汁從筆尖上摘下來,登時將一張上好且昂貴的縑帛給染污了。
她專心揮毫,整個廳里靜悄悄。宋運遂偷眼覷了覷,看見君君東一橫、西一撇的,揮灑得行雲流水,居然是在作畫呀!
沒想到公主肚子里沒什麼料,作畫倒是不含糊,只是好端端的她怎麼會突然作起畫來,實在令人難以明白。
「好了。」君君放下筆,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興高采烈的說︰「我後悔好了。」
君代一听,覺得奇怪,于是便和宋運遂走上前去看。
宋運遂看著君君所繪之圖,遠處的高山蒼勁、陡削,頗有驚雲的氣勢,那一樹白雪壓寒梅雖然寥寥數筆,但卻頗為傳神,而樹下煮茶獨坐的人影,更是神外一筆,讓他又驚又喜,沒想到媳婦兒畫藝竟這般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