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兩三個以後,她發現年端敬盯著她看,一瞬也不瞬的看得那麼入迷。
她有點不好意思了。她居然這麼貪吃,也沒問問人家要不要吃,瞧瞧他盯著她手上的蜜餞,似乎是非常想吃的樣子。
「你要吃嗎?」
他猛然回過神來,這才意會到自己居然盯著她看,她的樣子看起來好天真、好滿足,似乎擁有那盒蜜餞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
她到底是單純、是狡詐,是柔順、是頑劣,是端莊、是放浪?是老實還是精明?
他不懂女人。
他應該多花一點時間去了解女人的,否則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對她束手無策了。
第五章
「我們到底要去哪里?」
在連續趕了七八天的路之後,巧玲瓏終于忍不住問了這個問題。
「去一個能擺月兌你的地方。」
「那是什麼地方呢?」她狐疑的想,隨即想明白了,「你要帶我回家嗎?可是我沒帶寶貝回去,師父會很失望的,雖然我很想回去,可是空手回去總是不太好。」
「你放心,等到事情結束後,我一定會送你一個好寶貝,再用八人大轎把你抬回去,讓你風風光光的回家討師父開心,最好從此不要再出門了。」免得到處危害人間!
巧玲瓏坐在他身前,柔女敕的發絲輕輕的擦著他的下巴,那種奇怪的感覺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暴躁。
「那我可以再來找你嗎?」回家以後,她一定會想念他的。
畢竟,她從小到大除了師父他們一個朋友都沒有,這個年端敬是她惟一的朋友,而且他們也相處了這麼多天,應該算是好交情的朋友了口巴?
「拜托你,千萬不要。」他還想多活些時候,況且越跟她相處,他就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他對女人的七不原則,不管、不听、不看、不問,不去懂、不去招惹、不去關心。在巧玲瓏的游戲中,一一的破例。
他真的不懂女人。
就像他不懂,為什麼巧玲瓏老是三更半夜爬起來,替他左腕上的傷口換藥、包扎,難道她會以為他不知道嗎?
可是看她一副洋洋得意,做了什麼天大的善事似的好心情,他居然不忍心去說穿她。
什麼時候他也有不忍心的時候了?
太陽已經升到正空了,巧玲瓏已經累到額上見汗,這樣的熱天實在不適合長途奔波,于是年端敬將馬系在槐樹下,帶著巧玲瓏走進一間茅草搭成的野店里,提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斟杯茶,淺淺的啜了一口,像是嫌茶葉粗澀似的,皺了皺眉頭又把茶杯放下。
「伙計,這茶酸了,再泡一壺來!」
店伙計唯唯諾諾地提了茶壺過來,含糊地說道︰「是是,小的馬上重新泡過。」
他一接近年端敬,行動馬上變得快速,手里裝著滾熱開水的茶壺朝他砸過去,年端敬應變迅速,將桌子一掀,滾燙的熱水盡數潑在桌上。
店伙計從懷里掏出一把閃著白光的匕首,夾著殺氣往他頭頂刺落……
巧玲瓏尖叫數聲,對這突如其來的惡斗百思不得其解。
年端敬右手一探,抓住了他的手腕奪過匕首,突然身後風聲微動,有人攻了上來,他將匕首往上一挑,身子躍起左足一踢激得匕首倒飛了出去,插中來襲的敵人心口。
「姓年的!我不會放過你的!」店伙計抽身急退,「走著瞧!」
是女的!原來這個店小二是女的假扮的,她離去的那句話沒有掩飾,因此讓他听了出來。
巧玲瓏呆立著,愣愣的看著地上那具尸體,眼淚卻流了下來。
「你哭什麼?」是嚇壞了嗎?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些人會知道他姓年,為什麼又會對他下殺手?若不是顧慮著巧玲瓏,他一定會去逮那個逃月兌的女人,把事情問清楚。
他看著那具尸體,相當的面生,他確定他並沒有見過他。
一陣風吹起他的衣角,露出了衣服上繡著的一柄黑色小劍。
是商家堡的人!居然是商家堡的人!黑色的小劍是商家堡的標志,這幾名殺手居然會是商家堡的人,實在太過令人匪夷所思。
「他死了……」
「我知道他死了。」
「他的爹爹媽媽等不到他回家,一定會很著急的。」
「他是壞人,是死有余辜。」開玩笑,要不是他有兩下子,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壞人也有爹娘的呀!」她知道是這些人不好,她也明白年端敬是為了自衛,但眼睜睜看著一個人死在她面前,她怎麼能不覺得難過而傷心呢?
她的感情居然充沛到去同情一名殺手?「省省眼淚吧,根本沒必要!」
巧玲瓏輕輕地說︰「就算他是一個十惡不赦、壞事做絕的大惡人,也一定有善良的地方,一定有人在乎他、愛護他,全心全意的支持他,現在……他死了……那些關心他、愛護他的人一定會很傷心的。」
「這家伙死了都能讓你哭成這樣,那如果我死了呢。」話一說出口,他才懊悔得不得了?這句話听起來像在跟這個死人吃醋,他沒那個意思,只是氣她莫名其妙的心軟和多慮,沒多加考慮下沖出來的氣話。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
她為什麼能說得那麼確定?有什麼理由讓她這麼斬釘截鐵的說他不會死?
他想問她,可是卻又問不出口。此時的巧玲瓏有股聖潔的光芒,被她那明亮、澄清的眸子一看,讓他覺得自己如此輕易就取人性命,實在有些莽撞和輕忽。
對于生命,他應該更加愛惜一些。
「我們把他埋了,你說好不好?」
能不好嗎?他點了點頭,兩個人將尸體拖到樹林里,用石塊堆住尸體,巧玲瓏雙手合十,默默的祝禱著,「對不起!年端敬不是存心殺你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兩人重新上路,各懷心事而默默無語。
天色已經慢慢地暗了下來,月亮也高高地掛上天際,周圍靜得只有蟲鳴聲和馬蹄清脆的敲在官道上的聲音。
年端敬瞥見樹叢里有火光一閃,低聲問了巧玲瓏一句,「殺人是不對的,但是如果別人要來殺我,我也不還手嗎?」
巧玲瓏正想回答時,一枚袖箭破空飛來,貫穿了馬匹的腦袋,年端敬帶著巧玲瓏飛身一掠,應變迅速的落了地。
一大群黑衣人手執火把,高聲喊叫著圍了上來。
「姓年的!受死吧!」為首的黑衣人一掌劈向他,左手持劍刺來。
年端敬還了一掌,拉著巧玲瓏的手一竄身站上了樹梢,「你們到底是哪來的鼠輩,為何如此糾纏不休?」
「放暗青子把他們射下來!」
嗤嗤之聲不斷,暗器不斷的飛來,年端敬左避右閃,要護著巧玲瓏又要避暗器,難免顧此失彼情況有些狼狽。
「全部讓開!」他奪過一名黑衣人手上的劍,反手砍在他肩頭上。
鮮血濺上了巧玲瓏白女敕的臉,她摟緊了他的脖子,轉過頭去不忍再看。
「乖乖受死!我還會留你一個全尸!」黑衣人首領吼道,攻擊卻絲毫不停。
「怕你嗎?」話聲未落,只見年端敬身影一閃,跟著啊啊兩聲,兩名大漢胸口中劍,鮮血狂涌。
「殺了他!」他一聲令下,眾人毫不留情招招都是要置他于死地,若不奮勇殺敵回去之後無法交差,就換他們有生命之憂了。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以他一人之力抗衡數十人。激斗之中,年端敬左臂中刀深可見骨,他一咬牙,快劍急攻!
這些人有非取他性命不可的決心,今晚他能不能安然過關實在難說。
「你受傷啦?」巧玲瓏看著鮮血不斷的從他臂上涌出來,實在相當的愧疚,她拖累了他,害他無法專心應付這凶險的情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