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不是都給你說走了,你叫我說什麼!」他看了他一眼,不是很高興的說道。
看樣子為了保她的小命,他又得去跟她周旋了,他還以為他已經徹底擺月兌她了。
只是,他和海寧老是吵嘴,話都不能好好說上一句,她會听他的話進宮認父那才有鬼!
第七章
入夜之後,繁星點點,浩月當空。
海寧坐在窗台邊,托著腮仰望著天邊的明月,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這麼多天了,棠列不曾來看過她一次,他是真的打定主意不再見她了嗎?
他是真的打算永遠都不理她了嗎?他是個好人,好人不就應該永遠寬宏大量,樂于原諒別人嗎?
還是他是為了跟曉春雙宿雙飛,嫌她麻煩所以才故意惹她生氣,害她口不擇言的亂罵一通,他再借故不理她?
突然,一陣低低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她回過頭來,「誰呀!」不會又是那些煩人的侍女和僕從吧?
「是我。」
乍听到他熟悉的聲音,她猛然愣住了,是在做夢嗎?她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會痛!那表示是真的?
她沖到門邊去,正打算開門,他的聲音卻隔著門傳了進來。
「別開門,我有些話想對你說,說完我就走。」
他的聲音听起來很冷淡,而且要她別開門,難道見她一面會要他的命嗎?
她就知道,他有了曉春就不管她了,她輕輕咬住嘴唇,忍住難堪的淚水。
「暫且先不提我們私人的恩怨,我來是因為有幾句話非說不可,你愛听不听都隨便你,說完我就走。」
「你想說什麼就直說,你跟我說話一向有話就說,從來沒顧慮我的感受,這會突然又客氣了起來,那不是挺別扭的。」
她這是指責的意思嗎?他何時不顧慮她的感受了,她那麼敏感易怒,他跟她說話能不小心翼翼的避開危險話題嗎?
他幾次口不擇言都是被她氣的、激的,這會她倒來怪罪他了?
算了!他一搖頭,接著說︰「大隊人馬因為你的任性耗在這里數天了,你絲毫都不覺得過意不去嗎?」
她的影子映在窗子上,看起來有些委屈、可憐,可是若他不這麼做,他們一見面就又吵得天翻地覆,平白惹了一肚子氣對事情沒有助益,那他不就白來了?
「我又沒有強迫他們留下來,要走的人就走,我有要誰留下來陪我嗎?」
「你明知道他們有非留下來不可的理由。」
為了這顆滄海遺珠是勞師動眾,連龍都親自出馬了。
「那又怎麼樣?我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去做不願意的事,他們就算在這里跟我耗上一年,我也不會跟他們走的。」
「你跟一個病危將死、滿心後悔的老人計較什麼?」他將聲音放柔了,「難道你娘教你去恨他、永遠都不要去原諒他?這是你娘希望的嗎!」
「沒有。」她雙眼含淚,「我娘是個認命的善良女子,他這樣對她,她居然沒有一句怨言。」
「如果連你娘都不怨,那你恨什麼。」
海寧雙手掩面,低低的哭了起來。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是個特別的孩子,她沒有父親,全族的人都看不起她們母女,讓她們做最下等的勞役,她已經數不清自己挨了多少人家的鞭子。
走在路上她不知道挨了多少辱罵、石頭,她恨那個造成她們痛苦的男人。
但是娘親卻總是笑著軟言安慰她,說她父親是個善良、偉大的人,要她永遠懷著一顆寬恕、善良的心。
可是她做不到,她沒有辦法像她娘一樣,在困苦的生活中還保持著柔軟的心,她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要堅強,她要保護自己、保護娘親。
軟弱只會讓人家將她瞧得更扁、更加欺負她。
八歲那年,娘親終于不堪折磨和勞役,撒手人寰!臨死前她才透露她的父親是大理國君,要她體諒他的苦衷,原諒他無法照顧她們母女的難處。
一國之君,她的父親是一國之君!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她的父親居然是一呼百諾、坐擁天下的一國之君。在她們受盡欺凌、折磨時,他過的依舊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擺夷的江鳳凰早就被他拋在腦後,只有她那苦命的娘,至死依然抱著對他的深情不放,嘴里喊著的依然是那個負心的男人。
她沒有爹,她八歲那年就知道自己永遠沒有爹!
「皇宮,好遙遠的地方;父親,好陌生的一個人。」她將頭抵在門上,啜泣著說︰「棠列,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接受一個我已經恨入骨髓的人做爹?」
「你有這麼恨他嗎?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你根本不會去恨,因為你還渴望他的關懷,因為你要記住他,你知道自己不是沒爹的孩子,所以你要恨他,因為你怕有一天,你終究會將他忘了。」
「如果你恨他,為什麼你還要待在擺夷?是因為那里給你溫暖和呵護嗎?不是,都不是的,你不敢離開是因為你怕他找不到你,你不敢離開是因為你一直在等他來接你團圓。」
一片安靜之後,門緩緩的被推開。
海寧臉色慘白的走出來,她手一揚「啪」的一聲重重的打了他一個耳光。
他可以閃避,但他沒有躲開。
海寧用力的咬著下唇,雙手用力的握著拳,「你為什麼要這麼說!揭人家心里的傷口讓你很痛快嗎?」她雙手在他身上亂打,「我恨你!我恨你!你什麼都不知道,就自以為是的亂猜!」
她不知道心里被壓抑到最深處的秘密,被人家一言道破時,會有這麼痛、會流這麼多血。
他為什麼要看穿她、拆穿她所有的防備,他不知道這樣讓她很痛很痛嗎?
「我不是用猜的。」他平靜的接受她發泄怒氣,「是你告訴我的。」
「胡說八道!」她激動的說,「我從來沒說過!從來沒有!」
「你的確從來沒說過,你表現得很強悍,可是你的眼楮……卻是那麼的悲傷。」
她一愣,隨即將頭撇開,「胡說,你以為隨便說幾句就能左右我的決定嗎?」
「話就說到這里為止,要怎麼做都是你的選擇,我有資格左右你嗎?我不過是段家的一只狗罷了。」他有點後悔一時沖動說了那麼無聊的話,他到底在做什麼,是因為心疼她嗎?
她看他轉身要走,心里一陣委屈,他對曉春一定不會這麼刻薄,講話也不會夾槍帶棍的傷人。
「等一下!」她有點委屈的說︰「你就不能好言好語的待我,才說了幾句就生氣想走。」
「我沒生氣,話說完了當然要走,難道還留在這里找罵挨?」
「還說沒生氣?你听听自己說的話,哪一句不刺人,干嗎這樣凶我?」
「我有很凶嗎?」他錯愕了一下,隨即笑道,「大概被你傳染了。」
「我現在一點都不凶,不是嗎?」她嘆了一口氣,「我老給你氣受,你對我反感也是應該的。」她一甩頭,瀟灑的說︰「算了,我進宮去。」
「你要進宮去?」他還以為他听錯了。
「是的,我願意去向他搖尾乞憐求他分一些關愛給我。」她的眼眶不自覺的濕潤了,「可是,我要你依我三件事我才肯啟程。」
「我可以答應你三件事,但絕不能有違俠義之道。」
他知道不該答應,以她的個性絕不會只找些小事來為難他,但是若不答應,她不肯進宮又有性命之憂。
「我們握手為誓。」
她伸出手來與他相握,那柔弱無骨的小手輕盈盈的,像一團軟棉花似的。
他無端的感到一股燥熱,伸回自己的手,「說吧,你要我依你哪三件事?」
「我要你抱我。」她白皙的臉龐悄悄的紅了,「就像昨天你抱曉春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