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的記者有些傻眼。「能請你們笑一下嗎?」
案子倆對看一眼,拉動嘴角。老天,看起來更凶惡了,仿佛下一秒就要開始對打廝殺。
他們真的和好了嗎?賓客們面面相覷,都快笑不出來了。
突然,奧文的注意力拋向遠方,他的動靜理查也察覺到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潔西面無表情地盯著兩人,接著無預警地擺出一個丑斃了的鬼臉,當下把她所有的淑女氣質全破壞光。
「噗!」奧文拚命忍笑。他的寶貝實在很寶貝!
但一旁的理查卻忍不住朗聲大笑,奧文只好跟著破功,兩人笑成一團,記者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嚓──
一張名為「父子情深」的照片,登上了隔天泰晤士報的頭條。
***
潔西以為大事底定,奧文的工作情況也穩定了,兩人應該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忙,可以多一點時間約會了。
結果並不是這樣。
因為奧文和他父親開始有了共識及默契,因此他為了讓漢彌頓的營業情況達到父親的理想目標,十分積極地盯著餐飲部門,自己也努力開發新的糕點產品,三不五時還來個烘焙講座或蛋糕大賽什麼的大型活動,企圖藉此吸引客人。
只要不放棄他最愛的烘焙,叫他多做一點事他也願意。
所以潔西有種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她幫他和父親和好,但現在卻必須和他父親搶人,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先別說他已經爽約好幾次,就算難得兩人聚在一起,他也時常匆匆丟下一兩句話就跑了,甚至吃飯吃到一半又被急召回飯店。
明明肯特面包店現在已全權交由萊斯管理,而奧文只要管飯店的事情就好,為什麼他可以讓自己忙到快人間蒸發?
連面包店那些老伙伴都抱怨好久沒見到他了呢!
「抱歉,潔西,今天飯店里邀請了米蘭的雷諾大廚來參加展覽,所以今天可能沒辦法去找你……」
「奧文,你不覺得你太忙碌了嗎?」她相當無奈地在電話這頭說。
「我真的很抱歉。」听得出他聲音的疲憊,「可是雷諾大廚很重要,我們花了好久的時間和金錢才邀請到他。」
「所以我就不重要了嗎?」她低聲的抱怨,覺得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潔西,不要任性,乖乖的好嗎?」可是他听到了她的咕噥,微微一喟,「我有空就去陪你。」
「你這句話這個月已經說了第五十三次。」她覺得自己還真無聊,居然去記這些東西,不過還不是因為他把她丟在一旁不聞不問,她才有那麼多空閑時間去無聊,「算了,你不能來就算了,反正我也沒抱多大希望。」
她在賭氣!這端的奧文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潔西,不是你希望我做出好成績讓我父親認同的嗎?怎麼在鬧脾氣呢?」
「我沒有生氣。」只是胸口悶悶的,而且想哭的情緒難以解釋地佔據了心頭。「你已經博得伯父的認同了,奧文,接下來只要穩扎穩打的表現就好,沒必要讓自己過勞死。」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听到她話里的關心,他仍是感到溫暖。
「奧文,你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別讓忙碌的工作磨光了愛情……」
電話那頭靜止了下後,才幽幽傳出聲音,「你的愛情被磨光了嗎?」
潔西也說不出話來了。他的問題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他不夠重視兩人的感情,也忽略了她的感受。她已經盡力地體諒他、協助他,卻弄得自己好像棄婦一般。
這樣的戀愛談起來,還挺悲哀的。
「算了,你明明知道我的答案。」她干脆放棄和他討論這個話題。或許他哪天走路撞到樹,就會自己覺悟。「其實我今天約你,是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說……」
「等一下,潔西。」話筒里傳來小小聲的叨絮,然後他的聲音再次傳來,「不好意思,我得去忙了,雷諾大師進來了,我要過去會場那里。」
「奧文,等等,听我說,一下子就行了!」她要說的事真的很重要。
「抱歉,我真的沒時間了。」他的聲音有點喘,大概是邊跑邊說。「明天下午我會去肯特面包店找你,你明天再跟我說好嗎?」
「好吧。」反正也不差這一天,唉!
!電話被切斷了,潔西盯著話筒發愣,久久無語。
她是不是……太縱容他了呢?
***
肯特面包店。
「潔西,要打烊了耶!」
「店面借我一下,奧文說晚一點會過來找我。」她從兩點鐘就來這里等待,還順道賣了不少面包,但直到六點半打烊,連打掃工作都做好了,奧文仍未出現。
或許他說的「下午」時間還沒到吧?
她朝萊斯揚了揚手中鑰匙,「我會幫忙關店門的。」
「我不是這意思。」他看了看外頭,「越晚外頭人會越少,你一個人在店里我不放心。」
「沒關系,我會中國功夫啊!」她笑著比劃了兩拳,不過在其他人眼中根本無濟于事,她的中國功夫究竟如何,已經不是新聞了。
「算了,我留下來陪你等吧!」他無奈地拉了張椅子坐下,順便在心里罵了奧文兩句。
原本已拎好包包準備去狂歡的娜塔莎,及咬著面包準備回家的湯姆見狀,也異口同聲地道︰「我們也留下來好了。」
溫蒂大嬸索性倒了幾杯茶,放到大家中間的桌子。「我們也好久沒聚在一起聊天,今天就邊聊邊等吧!」
「好!」
于是原本漫長的等待變成了同樂會,大家聊著現在和未來,以及潔西與奧文的戀情。
「奧文實在太不應該了,都八點半了!」娜塔莎對他越來越不滿,就算他再長個十公斤肌肉,也無法彌補他的不體貼。「果然英國人的‘下午’都這麼長,反正八點半天還沒暗嘛!」她有些諷刺地說。
「別把我扯進來。」同樣身為英國人,萊斯對奧文也是直搖頭。
「他在忙嘛!」這話連說的人自己都心虛,潔西笑得有點尷尬。
「他也忙過頭了吧?潔西你自己說,你有多久沒看見他了?」娜塔莎真是為她抱不平。過去潔西是那樣的幫助奧文,結果他卻以忽視回報!
「好了好了。」溫蒂大嬸打著圓場,「潔西,我看你別再等了,奧文的電話也打不通,不如你先回去,改天再約吧?」
「只怕改天情況還是一樣。」湯姆說著風涼話。早知道那家伙這麼不體貼,他應該處心積慮地把潔西搶過來才對。
「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他,所以還是再等一下,至少他會回來睡覺吧?」潔西有些為難。
「什麼事?」娜塔莎反射性地問。
「其實這件事我也要先告訴大家的……」說到這里,她臉上流露出傷感。「我的簽證快到期了,因為我參與的研究計劃早就完成,所以沒有辦法延簽,最多再兩個星期,我就要回台灣了。」
「啊?!」所有人全呆住。
接下來是一片靜默,娜塔莎首先飆出淚水,哭哭啼啼地直道舍不得,其他人眼眶紅的紅,拭淚的拭淚,大伙兒一陣擁抱踫頰後,情緒才稍稍緩和。
「我真是舍不得你。」溫蒂大嬸的手帕全濕了,又從圍裙里掏出另一條,繼續擦眼淚。
潔西也是萬分不舍。「別這樣,大家以後可以到台灣找我玩啊!辦一個肯特旅行團,一定很有趣。」
「嗯,到時候也要找老肯特一起去。」娜塔莎終于破涕為笑。
因為這件事的確事關重大,所以大家決定等到奧文回來為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天色漸漸變黑,咕咕鐘里的小鳥兒跑出來,叫了十二聲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