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一只貓咪、顯然不怎麼介意西裝上沾了不少白毛的古岳威,對上那雙好像等著他的眼楮,飄了一眼後,旋即視而不見晃過等待者的身邊,徑自走往最後一部電梯。
「紫築在哪兒?」
「小波乖,再忍耐一下就讓你吃飯。好可憐,讓你餓了一晚上。」古岳威對跟上來的蘇灝,非但視而不見,更是充耳不聞。他心情極好的,模著一團軟軟熱熱的白毛貓咪。
炳哈哈!他在心里得意的狂笑著,蘇灝才一個晚上,就自動送上門,他原先以為得忍耐個十天半個月,才有機會整整這男人。誰叫他「懦弱地」答應了小築,絕不主動找上蘇灝。
「古岳威!紫築到底在哪兒?」
「小波,你一定很怕狗,對不對?大清早就害你受到驚嚇,沒關系,我保護你。那只小狽頂多是亂吠幾聲,不怕、不怕喔!」他撫模著貓咪,原來貓咪模起來毛茸茸舒服得很,難怪女生喜歡。
電梯來了,他緩步踏入,沒制止跟進來的蘇灝。盡避外頭多的是人急著上樓,卻沒半個人敢走進這部專用電梯,不過蘇灝除外。
迸岳威按了三十樓,電梯門才關上,又對著貓咪說︰「小波,你覺得那只沒有主人的小狽,可不可憐?他跟著我們做什麼呢?打听主人的消息?我才不告訴會咬主人的壞狗,主人在哪里!壞狗狗沒資格知道主人在哪里。」
咬牙切齒卻又莫可奈何,原來是這種滋味。蘇灝忍耐著對瘋言瘋語、拐著彎罵他的古岳威,暴力相向的。
要談資格是嗎?他再火大,也听得出古岳威的故意刁難。
熬掉蘇灝一整夜的混亂,逼得他在天剛亮忍不住回頭找梁紫築,當他不濟事的腦袋听見管理員說她搬走之後,黑暗般的混亂,奇跡似的透進一絲光線。古岳威的話、她在車子里向他揮手的模樣、甚至是她的急切搬離,在那一刻全都指向了——梁紫築肯定是對他隱瞞了什麼!
那想不清楚的什麼,就差一點點了。他要當面問她,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想問她,揮著手要他快樂的她,是不是隱瞞了他什麼?是否就是古岳威意有所指的「事實」?
然而,他能往哪兒找搬離的她!諷刺的是,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古岳威。
所以他出現在他最不想出現的地方,甚至看見古岳威抱了一只貓咪出現後,他竟奇異地感到心安卻又嫉妒……心安著古岳威必然知道她的下落,嫉妒著,紫築將貓咪托給古岳威背後象征的信任!
「你何不直接說,要我怎麼做才算有資格得到‘主人’的消息?」一路跟進古岳威辦公室的蘇灝,挑明了說。
「乖小波,那只狗狗居然說了一句人話耶。」他放下手里的貓咪,拿起電話按了內線,「送杯咖啡進來給蘇大律師,隨便一杯普通咖啡就可以,別煮那磅我特地買給我妹妹的頂級藍山,太浪費了。」
他的聲量大得蘇灝想听不見都難,要想一時半刻間離開這個惹他厭的地方,大概是不可能吧。既然必須被迫待上不知多久的時間,他自動找了最舒服的位子坐下,順口問︰「我不知道你有妹妹?」
「我妹妹啊,就是那個沒事找事做,老愛養些煩人的貓貓狗狗,弄得滿身傷也不吭聲的梁紫築。」
「她不是你妹妹!」蘇灝嫌惡地反駁。
「我高興說她是我妹,她就是我妹妹,你管不著!不過……」古岳威靜默幾秒,在考慮,「你過來一下,給你看個東西。」他由抽屜拿出一張照片,擱在桌上。
有求于人,只能低聲下氣嗎?蘇灝萬般不願意,卻還是走了過去,拿起照片,看著。
「你認識紫築這麼久了?」照片的女孩,頂多十五六歲。
「再看清楚點?你確定她是小築?」
「確實有點不同。」蘇灝仔細看了再看。
「她是我妹妹——古悅靈,不是小築,十七歲那年車禍死了。」古岳威冷冷說著,抽回蘇灝手上的照片,放回抽屜。「我少了一個妹妹,很不習慣,所以找梁紫築來當我妹妹,她們長得很像。」
「你真變態,找一個像妹妹的女人……」蘇灝覺得惡心極了,無法想像古岳威的心態,他怎能跟一個像妹妹的女人……親熱!
「變態的人是你!從頭到尾我不曾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告訴你,我跟小築上過床吧?那些親密畫面,充其量全是你想像出來的,你不但用力想像,甚至無聊地希望我承認。」
蘇灝完全讓古岳威弄糊涂,走回原來舒服的位子,他開始痛恨自己干嘛來找這男人!
他很不想說話,送上來的咖啡緩和了他想狂吼的怒意。
「好吧,我承認我跟小築確實有惟一一次算得上接近的行為好了!但那也是在小築的苦苦哀求下,我才答應的。」秘書送了咖啡離開後,古岳威用手托著下顎,用無辜的表情繼續說。
迸岳威那句苦苦哀求,讓緩和情緒的蘇灝又燃了把火,很不客氣地重重放下咖啡杯,可憐的杯子頓時碎裂,濺了一桌子咖啡。他萬分光火地站起身,丟了一句話就想走。
「我來找你,根本是個錯誤。」
「業界傳言蘇大律師冷靜果斷,依我現在看來,那個傳聞才是個錯誤。你怎麼沒耐心等我說完話,再決定你有沒有資格摔碎我的咖啡杯?!」
「我沒必要在這里忍受你的瘋言瘋語!」
「0K!你要走可以,但要賠償你摔壞的杯子。我不要你的錢,只要你在原地站三分鐘,听完那個行為,我的要求不為過吧?」
蘇灝吞了口氣,忍耐著沒移動也沒說話,其實他大可不理會,但無法否認地,他也好奇……
看他沒動,古岳威倒也爽快不嗦,直接進入重點。
「你那個新娘缺席的婚禮前一個星期,我在路邊撿到你的未婚妻,她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亂七八糟,醉得只會哭、不然就是吐。
我帶她去了飯店,放心,我沒對她做什麼。隔天她清醒後,我跟她聊了一段時間,她告訴我再一個星期她就要結婚,可是她不能結婚。
正準的說,當待她使用的字句是︰她沒有資格結婚。她要求我陪她演一場戲,給她無緣的未婚夫看。
我掙扎了一下,決定答應她。幾天之後,陪她站在大街上演一幕熱情擁吻的畫面。那還是我生平第一次,吻到一個心不甘、情不願、拼命掉眼淚的女人。
這就是我跟小築惟一一次接近的行話,也是我認識她的經過,時間不到三分鐘。
我再補充一項小道消息,給你這只為愛盲目的大笨狗听好了。
她認為沒資格結婚的原因是,醫生要她盡快切除子宮,因為她的子宮長了惡性腫瘤。她認為她無法生育,就沒資格嫁你這個值得擁有一切的好男人。
好男人是小築說的,在我看來,你只是個粗心的笨蛋!
我實在很好奇,你這兩個月應該天天抱著她睡吧,她身體多了一道明顯的手術疤痕,你沒看見嗎?你沒想過要問她疤痕怎麼來的?
算了!你現在可以走了。雖然三分鐘還沒到,但我不想再繼續看到你。「
蘇灝杵著不動。那疤痕他怎會沒看見,就算瞎了,模都模得出來。他不問,是逼著自己不要再過度關心她,他甚至惡劣地想,那疤痕說不定是她跟哪個男人有了孩子,剖月復生產才留下的!
當然那樣的想法,連他都覺得低劣、不可能。但那是惟一能說服他不問出口的想法!因而,每每在他忍不住要問時,他就那麼想。想著想著,他逐漸能對那疤痕視而不見。他不知道、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