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了吧!一次佔有若不夠,就再一次。總有一天,他一定能離得開吧;總有一天,他應該就能不帶感情,徹底將她推離他的生命。
在翻覆的里,蘇灝模模糊糊地想著離開她的方式。
他伏靠著她平息激情,許久後,他拾起地上的白襯衫,迅速穿上,不發一語,甚至不看她一眼。
「你可以走了。」她半光果著身,在餐桌上撐起自己,腳上的疼越來越烈,傷口應該是裂開了。在激情之後,她分不清無法面對的是蘇灝或是自己?
蘇灝的冷淡,強烈提醒著她,剛剛她如何不顧一切地「熱烈」回應他。
明明知道蘇灝一開始是帶了羞辱意味地要她、明明知道蘇灝想宣泄的是怒氣、明明知道一旦跟他發生關系,一場金錢交易就算確定了……
紛紛亂亂的念頭,讓她只想趕緊結束這場尷尬的鬧劇。
紫築拉下棉質上衫,想著,多瘋狂啊,他連她的長褲都等不及完全褪下,就佔有她。更瘋狂的是,她居然也能馬上沉溺在他給的里,無法自拔。
「今天晚上我會過來,你可以利用下午時間,通知上任伴,他被開除的消息。」他的視線依然沒放在她身上。
「蘇灝,夠了吧。這樣下去對你對我,都沒好處。你放在桌上那張支票拿回去吧,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你就當昨天撞了個陌生人、當作從沒遇見我。我……」她以為平靜後,他就會以極度鄙視態度離開,沒想到,他竟然真想繼續荒謬的交易。
「你閉嘴。物品交易後,要不要退貨由買家決定!你以為你還有說話的余地嗎?要喊停,也該由我決定……」蘇灝終于將視線轉到她身上,低頭撿起長褲穿上,才拉一半,眼角余光掃過一片鮮紅,吼了一半的話不由得停住,緊接著一聲詛咒。
「你這個該死的蠢女人!」他扣上長褲的鈕扣,一個大步踩到她面前,蹲用手掌撐起她的腳踝,小心翼翼地拆開滲出血的紗布,無法漠視滴在地板上的血跡,非常不甘願地感到心疼。
「我就是該死,你干嘛還管我!」她冷冷回嘴,很希望他趕快離開。
紗布完全拆下後,他看見已縫線的傷口又裂開了,正緩緩淌著血。
「笨蛋!你不痛嗎?」望著傷口,他嘆氣,連帶聲音都失去生氣的味道。跑進浴室拿出整包衛生紙,擦拭傷口上的血。
「會痛耶!你這樣按,真以為我是鐵打的,沒痛的感覺啊!」她哇哇大叫。
「我沒用多少力。」一會兒,他起身抱起她,往門口走。
「放我下來啦。」他到底想做什麼?紫築不安地掙扎。
「別吵了,我帶你去看醫生。」令紫築意外的是,他突然低頭望她,望得好認真,「對不起,我並不想弄痛你的傷口。」
他說話的語氣……好溫柔,溫柔得讓紫築頓時忘了掙扎、忘了疼痛、忘了剛剛恨不得他趕緊離開的想法。
原來,她如此懷念溫柔的蘇灝、懷念他的體貼,剛剛那一剎那里,她恍惚地以為自己回到從前,回到她擁有蘇灝所有深情的那段日子……
她被醫生念了幾句!
但是,比起這二十四小時內發生的大小倒霉事,被醫生念幾句算什麼呢!
從家里到醫院、從醫院到家里,蘇灝的聲帶像被上了幾十道鎖,除非必要,連個簡單音節都懶得發。外加那張酷得讓人忍不住想退避三舍的丑臉,她縱使有千言萬語想說,都開不了口了。
結論是,蘇灝乍現的溫柔,短暫得讓她懷疑是不是出現過?
他送她回家後,沒什麼表情、口氣也不好不壞,扔了一句話一晚上我會過來,別讓我看見這里有不該出現的人。然後,就走了。
沒想到,她憋了滿肚子話,最後竟落得連一個注音符號都沒機會出口的下場。
混蛋威威、混蛋蘇灝,男人都是混蛋!可惡的男人!她真可憐,怎麼會倒霉到認識兩個混蛋!
而可憐的她,此時只能用力捶打床上無辜的抱枕出氣。
從醫院回來,他將她「扔」在臥室床上,命令她不準下床,上洗手間除外。
罵她笨蛋的蘇灝,才是個笨蛋!他以為她會乖乖听話、待在床上嗎?她要是會听話,才奇怪哩。
不過,暫時她是不太想「四處走動」,畢竟重新縫合的傷口,真的很痛。她絕對不是因為蘇灝一臉凶惡的樣子,不敢下床。她才不怕他!紫築一邊捶抱枕,一邊胡思亂想。
不打了,打枕頭最後打死的還不是自己的細胞,又不會死到那兩個混蛋的細胞,笨蛋才會跟自己過不去。
她把抱枕往牆壁丟,當成最後發泄。倒在床上,她又越想越氣,想著想著,她突然放聲大叫——
電話在她幾聲奮力大叫後,鈴鈴地發出聲。
太好了,她正愁沒地方發泄,居然有人選對時間供她出氣,不用說,打電話給她的一定是古岳威。她才搬到台北三個星期,只有威威知道她的電話。
能罵到兩個混蛋之一,簡直是上天對她的憐憫。電話才響一聲,她就拿起話筒,稀里嘩啦劈頭一陣亂吼︰「你這個超級大混蛋!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我決定跟你絕交——」
「不錯,你很听話,乖乖躺在床上,罵人也很有力氣。」
咦?不是威威,好熟悉的聲音——
「你是蘇灝?」
「你以為是古岳威嗎?如果你以為是他,才罵人罵得這麼有精神,我應該給你一些嘉獎,因為你真的很听話,我原本擔心你沒辦法跟他斷干淨。我想太多了,我不該小看金錢的魅力。」
「你怎麼有我的電話?」她暫時無心計較他的譏刺,只想弄懂他怎會有電話號碼。
「昨天你在醫院填寫病歷表,我站在旁邊看順便記住了。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今天我會不定時打電話給你,電話若是響超過兩聲,我就當你離開那張床。
「你要膽敢不听話,下床隨便走動,晚上我會干脆把你綁在床上。你應該不希望我用這種方式,限制你的行動。沒其他的事了。」
「喂!你講不講理啊!你自己說我可以去洗手間的,萬一你打來,我剛好——」
「我會判斷,總不會我每次打你每次都剛好進洗手間,你放心,我沒那麼不近人情。」
「你夠了沒有!我又不是你的誰,干嘛歸你管!我——」
喀嚀!
他居然這麼掛了她的電話!紫築一陣呆愣,遲遲無法相信,蘇灝竟然掛電話掛得這麼干脆。
良久,她才將話筒用力掛上,但仍狠瞪著電話。
蘇灝啊,既然對她擺明著輕蔑,又何必管她的腳是傷了還是廢了?
至于她呢,比起矛盾的蘇灝,她的矛盾也沒少幾分。既然不想他再涉入她的生活,他來電話的時候,就該直截了當地跟他講清楚,為何還問他講不講理、討論什麼萬一?
她該如同一年半之前,用徹底、果決的方式,離蘇灝遠遠的,她該再一次拿出當初離開的決心啊!不難的,她離開過一次,再一次應該不難的,不是嗎……
電話又響了,怒意消了大半的她,望著短時間又響起的電話,猶豫著。
蘇灝該不是想每隔三分鐘撥一次電話吧?
紫築身上的叛逆因數,突然決定公休一天,晚上她要「好好的」、「心平氣和的」跟蘇灝溝通,大家都是成人了,該能理解好聚好散的道理。她就暫時委屆一天,乖乖待在床上。
「我保證我會乖乖待在床上,沒事不會亂跑亂跳,你不必每隔三分鐘就打電話監督我。不過先說好,我答應听你一次,希望你也能答應我,晚上跟我好好談一談我們的事——」她拿起電話,理所當然認定了另一端是蘇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