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他眼里偶然流露的憂傷與空洞,就不是她無聊的想像與錯看了。
她望著雷鎧,完全沒察覺眼底因當年回憶而再度積聚的淚水……
雷鐘驚覺她眼底毫無隱藏的變換,看見那雙明亮眸里突然涌聚的水意,他鎖緊眉間,這回是真的顯露了憂慮。
「你怎麼了?」
懊死!到底怎麼了,居然說哭就哭!
雷鎧拿了張面紙,拭去她前一秒滴落的眼淚。
他的動作讓席茹意識到,這次她是非常非常嚴重失態了。
「對不起,我只是想起我哥,如果他能跟我們在一起……對不起。」席茹隨口胡謅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雷鎧臉上顯然有不被說服的表情,什麼爛借口,光是她眼里的慌亂,他就無法相信她的話。不過,他沒打算追問。
「對不起,我想回家了。」席茹說,她沒辦法再跟他多相處片刻,因為她沒辦法克制想擁抱他的渴望。
她知道她的念頭是瘋狂的,可是她就是想緊緊抱住他,告訴他,他不是一個人!只是她更明白,這只驕傲的孔雀,打死都不會想要她這種安慰性的擁抱。
不行,她一定得離開,否則,她絕對會做出讓大家都尷尬的動作。
「好吧。黛雅你在這兒等我,我送小茹回家。」
「好。」她順從听了雷鐘的話。
「不!」席茹強烈抗議,她才不想跟這只驕傲又可憐的孔雀獨處!「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就好,你不用陪我坐車回家,太麻煩了。」
「我跟顥岩借了車,開車送你回家很快。」雷鎧站直了身,挽住她的手離開。
不,他根本是再度架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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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捱到家門口,從福華飯店轉中山路接博愛路到左營,也才只有十幾分鐘車程,可是席茹卻難受得快要死掉了。
一路上,她不時偷偷打量那張繃緊的側面,雖然不知道手握方向盤的他心里到底想些什麼、雖然他望也不望她一眼,但她每多看他一回,心里的難受就會加深一些。
打從想起那則新聞,當年她對他說不上來的那種奇異情緒,就如同洪水般無法遏止地排山倒海而來,她根本還來不及抵抗,就被淹沒了。
想著當年的他可能有多恐慌、多無助,卻又要裝出冷漠的樣子,她的心就好痛。
雖然她一點也不知道他母親究竟為什麼自殺,可是誰能眼睜睜看自己的母親自殺,而絲毫不受影響呢I︰
他父親當時在他身邊嗎?一定不在吧。
不然怎麼會是他滿身是血的到警局報案!?
車子終于停下來,她二話不說就想逃出車子,最少趁著她還能管住自己雙手能不要往他身上摟去的時候,她得快逃。
雷鎧一把抓住活像見了鬼急迫想逃的她,一路上她不時偷瞄他的眼光弄得他渾身難受。
他一直忍耐著,拼命告訴自己快到了,還不時自我心理建設一番——命令自己車一停,就盡快讓她下車,以免自己凶性大發,忍不住吞了她。
可是車才停下,她卻比他還著急下車的樣子,刺痛了他某根不知名的小小神經,也許那根神經就叫做「自尊」吧。
可惡,他有這麼恐怖嗎?
他以為他已經在她面前扮演好對她無欲無求的「大哥哥」,雖說可能比不上席杰標準道地,可是至少也接近了吧。
由于那根不知名的小小神經突然病發,他的心理建設自然就宣告陣亡了。所以,席茹才伸手想開車門,就讓他穩穩抓住而動彈不得。
「連聲謝謝都懶得說?」
「我……」她囁嚅低語,「雷……大哥,謝謝你送我回來。」她原想喊他雷鎧,想想卻又覺不妥,最後決定既然他是哥的朋友,那就喊他一聲大哥好了。
雷……大哥!?她居然喊他大哥?他該慶幸自己演得過度逼真而且成功的,可是他厭惡她這麼喊他!
「你喊我什麼?」他的聲音像是讓人鎖緊的螺絲,充斥著風雨欲來的張力。
「我……」席茹迎上他危險的目光,不懂自己說錯什麼。
「不準你喊我雷大哥。」他索性直接頒布命令,懶得跟她解釋。「你要直接喊我雷鎧,或者鎧,隨你選。不好,你直接喊我鎧好了。」他立刻改變主意。
很多年沒人喊他的單名了,他母親都這麼喊他。
有幾秒,他模糊地看見自己的渴望,他渴望听見有人再這麼喊他,雖然十幾年過去,他一直禁止或者該說避免別人喊他的單名。
可此刻他竟十分渴望,再度听見有人如此喊他,而且他渴望這個人能是眼前的天使!
有時,他似乎能在那張純淨的臉上看見天堂,看見一種絕對的救贖,他仿佛能透過那雙眼看見天堂才有的純淨,仿佛能在那雙眼里找到安慰……
「鐘……鎧……你還好嗎?」此刻,她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命令語氣。其實她也不情願喊他一聲大哥,在她看來他只是個受傷的孩子。
看他沉思又似迷惘的樣子,席茹很憂心。
收回短暫的失神,雷鐘再次以冷漠掩蓋內心真正的感受。
「趕快下車。」他說,並且放開了她的手。
「你怎麼了?」他的反覆轉變,讓席茹放心不下。
「下車!」他命令她,現在想逃走的人是他,因為今天的他渾身不對勁,不停想起十五年前的事、不停想在一個「天使」身上尋求慰藉。
他必須離開她,而且是立刻!
「你不說你怎麼了,我就不下車!」席茹隱隱約約知道,冷漠只是他的保護色,他的心里一定有事。
「如果我說我想吻你,你要不要趕快下車?」雷鐘倏地轉換了另一張表情,雙眼里有著明白露骨的成人。
他的一只手爬上她的臉,拇指輕輕揉撫著她的雙唇,甚至探進她的齒間。
她明白這是種除了之外的瘋狂挑釁,她固執的不移不動,承受他無禮的侵略,或許她內心深處也有著某種弄不清楚的渴望,正在蠢蠢欲動。
席茹听見一聲很薄弱的嘆息,像是種屈服,接著她的雙唇就讓他含住了。
他先是用自己的唇辦輕貼著她唇,彷佛很享受四片唇瓣相觸的感覺。她自動閉上雙眼,此刻她才發現,她跟他有著相同的渴望。
一會兒,雷鎧伸出舌仔細舌忝過她的雙唇,探進她的齒間,他的舌仿佛想在她唇齒上做最仔細的巡禮,緩緩柔柔地二舌忝舐她的上下齒間。
席茹完全不知道,原來接吻是這樣撼人心神,讓人除了感受到彼此的觸覺外,再也察覺不到其他動靜。
她不知道他舌忝吻了多久,直到她听見雷鐘喑啞低沉的聲音,在她唇上低語︰
「你一定沒讓人這麼吻過吧,剛剛只是跟你打個招呼,接下來才能算是真正的接吻。」
雷鐘以雙手捧住她的臉頰,開始吸吮她的雙唇,接著讓迫不及待的舌尖侵略她藏在齒間之後的舌。
對于雷語的入侵,她有好深的震撼,她的舌讓他狠狠纏住,他無是輕柔繞著她轉啊轉地,接著將她的舌誘哄出來,用他的上下唇瓣緩緩品嘗舌忝舐。
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死掉了,像個極度缺氧瀕死的人,她只能無助地將雙手環上他的頸間。
當她的手環住他時,觸發了他的理智。
懊死!他在做什麼?
下一秒,雷鎧拉下席茹的手,幾乎是帶著怒意推開她。
「現在給我下車!」他吼著。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怒意,席茹除了不知所措外……還是不知所措。
他們剛剛還緊貼著彼此,怎麼才幾秒光景,他就翻臉不認人?
看見她呆滯又略顯無措的表情,雷鎧更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