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吸鼻子,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那人生最悲慘的一年,「所以這次你回來,我一直抱著你隨時會離開的心理準備,不敢太依賴你,我怕你如果又突然走了,這次我一定會受不了的。」
「我並不是要你放棄自我,只是希望你無論受了什麼挫折,都能相信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她的告白讓他心軟,但他仍臭著臉。這小女人缺乏教訓,他要讓她擔心一陣子再原諒她。
「我現在知道了嘛!」她搖搖他的手,「你不要再生氣了,以後我什麼都會對你說。」
可他顯然不領情。「舒秘書,你該出去工作了。」
「你真的不再理我了?」她有種被丟棄的感覺。
他的漠然像在她心里重擊一拳。
「好吧,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輕輕地放手,神情哀怨地走出去,她沒有回頭,因為只要再看一眼他冷漠的表情,她一定會當場哭給他看。
必上門,她無力地靠在門板上,一手覆在額前將小臉抬得高高的,不想讓淚水落下,落淚是弱者才會做的事,她不是弱者,她現在有人可以依賴了,即使那個人現在不理她……
「鈴鈴——」
桌上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深吸口氣平靜自己紊亂的內心後,才走過去接起電話,但一听到電話里傳來的訊息,她所有的冷靜立即灰飛煙滅。
「你說什麼?好,你到公司樓下來載我,我馬上過去。」
急忙抓起皮包,她沖到副總室前,本想敲門進去請假,但在快敲下去的那一剎那,她憶起傅書緯拒人千里的樣子,便縮手不前。
不願再多想,她用內線電話匆匆向總經理秘害請了假,就飛快地離開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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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傅書緯一直無法平靜,公文內容一個字都沒看進去,滿腦子都是舒亦庭離開前哀戚的面容。
他一直克制自己別追上去,並反覆的告訴自己要給她教訓,讓她能學會相信他、依賴他,明白他是不可或缺的。
但,她那小腦袋瓜里有那麼多心思,會不會真的以為他不要她了?會不會他的拒絕又摧毀了她對他剛建立起的信任?
不行,他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思及此,他沖動地走出門外,卻發現她的座位上空無一人,連電腦都沒開。
「可惡,這個傻瓜!」他連忙打電括給樓下警衛,確認她剛出一樓大門後,便快步地追過去。
在搭電梯時,他生平第一次抱怨為什麼自己的辦公室在這麼高的樓層,還有一部慢得像烏龜的電梯。
急呼呼地來到一樓大廳,他看見她的側影遠遠地立在對面街口,正想不顧一切闖過馬路時,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停住腳步。
一個身著藍色風衣、頭戴安全帽的年輕人,騎著一輛重型機車停在她身邊,他先下車細心地替她戴好安全帽,再扶她上後座,最後拉起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腰,風也似地離去。
眉宇間深深的溝壑說明了傅書緯此時心里的窒悶,她和別的男人離開代表著什麼?難道她就不能多等他一分鐘嗎?
驀然想起某天她依偎在他懷里,兩人間的對話——
「除了我,你還找得到更愛你的男人嗎?」
「誰說沒有!偏偏有個男人他愛我愛得比你久,就算他娶了別人,也絕對不會停止愛我,光這點你就已經比不上了。」
他心里一陣緊縮,原來她說的男人是真有其人,莫非就是那個機車騎士?
在他震驚無比之時,背後忽然傳來一道嘲諷的聲音。
「我就說吧!那女人果然水性楊花,副總你一不在身旁,她就能勾搭上新的男人。」
暗書緯不悅地回頭,見江玉琪正一臉譏誚地站在他身後,顯然也將舒亦庭搭機車離開的畫面看得一清二楚。
「江主任,請注意你的言辭,方才總經理已經警告過了。」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就算庭庭和別的男人走了,就算那個人真是她的愛慕者,也不代表兩人就會發生什麼事。
他要求舒亦庭信任自己,那他當然也要信任她,畢竟他們的感情不是一場冷戰就可以破壞得了。
「我這次可不是造謠,我是親眼看見的!」江玉琪因為在會議上引起眾怒,本想先告假回家,沒想到會在一樓讓她看到這個精采畫面,她當然要拿來大書特書。
「副總你也親眼看見了不是嗎?」
暗書緯態度凜冽地道︰「江主任,你知道載走舒秘書的那名男子是誰嗎?你親口問過他們的關系了嗎?如果沒有,你憑什麼說舒秘書勾搭男人?」
江玉琪猛地閉上嘴,她平時諷刺舒亦庭習慣了,因此這次逮到機會就忍不住說了兩句,沒想到卻踢到個大鐵板。
「你和舒秘書之間的過節我都知道,甚至經理級以上的人都知道,但你采取了最不堪的方式打擊你的同事,剛才在會議里總經理只是口頭告誡,沒有任何處分,你還不知悔改嗎?」
「我……」她突然打了個冷顫,這次她的多話恐怕真要害死自己了。
「原本你和舒秘書都有升遷的機會,但你卻每次都落選,你為什麼不反省一下問題是不是出在自己身上?」
他難得厲聲教訓下屬,而且還是在一樓大廳這麼醒目的地方,但他已顧不了那麼多,因為這次她真的太過分了。
「我告訴你,公司不讓你升職的原因,就在于你沒有容人的雅量,見不得別人的能力比你好,如果讓你坐上高職位,這次你可以搶舒秘書的功勞,下次你也可以搶自己下屬的功勞,這樣公司里還有公平正義存在嗎?」
她鐵青了臉,覺得自己像掉到冰河里,連旁人的指指點點她都看不見了。
「你今天的行為我會報告總經理由他定奪。」
他冷冷拋下一句話就大步離開,留下已成為八卦箭靶的江玉琪,只怕她以後在公司真的無容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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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亦揚載著姐姐來到醫院,今天早上舒母突然發生車禍,他打了許多通電話才聯絡上舒亦庭。
受過國外留學歷練的他,變得更為成熟,外表雖還是一副陽光大男孩的樣子,但年紀看起來比清秀的舒亦庭還要大,兩人疾步走在醫院的走廊上,他簡潔地解釋著母親的情況。
「媽今天買菜時被一輛還在倒車的小貨車撞上,醫生說沒有大礙,身上只有一些小擦傷,最嚴重的是腿部骨折,要兩三個月才能走路,之後可能還要做復健。」
听到沒有大礙,舒亦庭這才緩下緊張的心情。
兩人來到病房門前時,舒亦楊先開門進去,見她久久沒進門,于是又折回頭。
「你快進來啊!」看她舉步不前,他霍然了解她的遲疑,「放心吧!媽現在應該沒有那個精力罵你。」
她勉強笑了笑,被弟弟硬拉著進門,看到病床上臉色灰白的母親,她突然有種陌生的感覺。
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她的鬢角已變得斑白,皺紋也添了一些,讓她幾乎想像不出眼前頹靡的婦人是她。
「誰來了啊?」舒母被腳步聲吵醒,才睜開眼便看到久違的女兒站在面前,一下子竟說不出心里的感覺是什麼。
沉默在病房內彌漫許久後,舒亦庭終于略微沙啞地啟口,「媽,我來看你了。」
「來看我死了沒嗎?」舒母不屑地冷哼,「放心,沒有你在,我還能活更久。」
「我沒有那個意思。」她表情僵硬,母親仍是這麼討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