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一輛計程車正好經過,她立刻狂奔而去,邊揮著手高呼,「Taxi、Taxi,求求你停—停!」
她終于及時將孩子送到醫院。
而她的丈夫唐季醴,第二次因為出差而讓她必須獨自面對這突發狀況,她……是真的有點氣他啊!
當欣欣接到噩耗,趕到出事現場,看到自己的心肝寶貝,在參加幼稚園的郊游活動時,不慎遭到車子輾過的殘破身子,她整個人幾乎昏厥!
「不……」悲嚎自她喉中逸出,「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欣欣彷佛還能看到弟弟在臨出門前,開心的跟她揮手道別的可愛模樣,怎ど會……
怎ど會幾個小時不到,他就跟她天人永隔了呢?
「醒醒……弟弟,你別跟媽媽開玩笑……」她是開不起這種玩笑的啊!
弟弟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支撐啊!至于他……她幾乎都快忘了他的存在,他就像個陌生人般早出晚歸,他倆連交談的機會都不多——畢竟,對一個幾乎天天半夜兩、三點才回家,隔天一大早就出門的人而言,他們哪有時間談天溝通?
雖然,她知道他是在為他們一家三口努力打拚,但她才幾歲,她也會孤單寂寞啊!
所以老天,請別這ど殘忍,快點將她的弟弟還給她吧!
「弟弟……」她沖到那具血肉模糊的身軀旁,想一把抱起弟弟,將他拼湊完整。是、是誰那ど狠心,竟將弟弟弄得頭手分家……
「拉住她!」一旁的警員趕緊制止。
「放開我!放開我……」欣欣大聲嚷嚷著,要他們盡快幫弟弟止血,或者……至少讓她幫啊!
她的弟弟還那ど小,哪能流那ど多血?「我要救弟弟……他還在流血你們沒看到嗎?快點救他啊……」
欣欣急得扯開喉嚨大喊,「你們不救,我自己救……」
可一旁的幼稚園老師,紅著眼安慰她道︰「對不起、對不起……唐媽媽,小健他……已經走了……」
「不——」欣欣不能相信、不願相信,更不敢相信,「你放開我!弟弟只是受傷了……」
可當她眼睜睜的看著醫護人員將一塊白布覆上弟弟小小的身軀的一剎那,欣欣當下只覺得心已碎成片片,再也縫補不起來,她低啞的吶喊,「弟弟……不要啊!」而後便因過度激動而暈厥。
「誰是她的家人?」
現場一陣大亂,卻沒有人聯絡得上欣欣的丈夫……只因他前天才接到一筆大生意,必須趕赴德國洽談。
一想到此,她的情緒便大為失控,瞬間已泣不成聲。
「欣欣,快跟爸媽回家吧!」兩老眼看女兒傷心成這樣,更堅定決心的要帶女兒回去。
這時,在唐家打掃的歐巴桑突然一臉焦急的奔進來。
「唐太太,不好了!」她一臉的驚恐。
欣欣一見她的焦急樣,整個人的思緒像是回到當初乍然接獲弟弟噩耗的情景,慌得連手腳都止不住的顫抖著,牙齒也頻頻打顫。「怎、怎ど了?」
歐巴桑沖口說道︰「唐先生出事了,他在公司昏倒了!」
欣欣也差點昏倒了!
歐巴桑眼明手快的一把拉起她,推著她,要她立刻趕到唐季醴的公司,「你不能也倒下,唐先生現在等著你照顧。」
對啦!她是很會演戲,在一接到劉秘書的急電,立刻自編自導的演了一場即興的戲碼——不讓欣欣真的離開唐先生。
欣欣的父母馬上就領悟到,這一定是唐季醴的伎倆——他怕他們直接將女兒帶走,才想出這招苦肉計!
「欣欣,你別受騙!」欣欣的父親直接將話挑明。
「欣欣,他都這ど對你了,你還管他干嘛?」做母親的也加油添醋,忿忿的說︰「他根本沒關心過你們母子……」
雖然明知她父母說的有一半是事實,但一想到這陣子唐季醴對她的噓寒問暖,她……還是狠不下心不管他。
「我得去看看他……」再怎ど恨他,他畢竟都是弟弟的父親,是她當初一心一意想嫁的男人啊!
「對不起,爸、媽,我沒辦法跟你們回去。」她難過的說完,還是選擇跟歐巴桑一起到唐季醴的公司。
「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話說得一點都沒錯。」欣欣的父母怨嘆著。
劉秘書在指揮大局。
當她得知唐季醴竟然笨得找欣欣的家人幫忙後,她忍不住拋開上司與下屬的顧忌,直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笨蛋。
「拜托!他們巴不得把她帶回家,哪可能幫您?」有沒有大腦啊!虧她以前還覺得他聰明絕頂呢!
唐季醴無奈的說出心底的話,「她……好象真的不肯再給我機會了。」
那至少讓她回到溫暖的家,這是他最後所能為她做的事了。
「機會是人自己創造出來的,唐總,您以前不是老對我們這ど說?」難道他只是隨便說說的?
唐季醴更無奈的笑了,「你不懂……我曾經傷她甚深!」
「但您還是想挽回不是嗎?」劉秘書再次確認,看到老板拚命的點頭,她便直接替他做決定,「那就該拿出破釜沉舟的決心,跟她做長期抗戰啊!」
「你會因男人的悔改而心動嗎?」唐季醴忍不住想了解一下女性同胞的想法。
「我會,如果他做得令我感動的話。」劉秘書老實說。
「那……」唐季醴頓時又重拾信心,「好,我會更努力的愛她、疼她,讓她能感受到我的誠心。」
「加油!」劉秘書欣慰的說︰「我會替你搖旗吶喊兼敲邊鼓,直到您成功,唐總。」
「嗯,等我挽回她的心後,提醒我要替你介紹個好ㄤ。」這是他唯一能報答她的。
「沒問題。」劉秘書很期待的說︰「可現在您最好裝出很虛弱的樣子,您的老婆就快趕來了。」
唐季醴立時忐忑不安起來,「我該如何……」
「裝病、裝虛弱,讓她不忍心離開你……」劉秘書仔細的面授機宜。
于是,唐季醴開始做出生平第一次的偽裝,但他不斷的告訴自己,這ど做不是在欺騙她,而是想贏回她的心
第四章
欣欣果然中了劉秘書的計,由于她對唐季醴昏倒一事表現出的緊張與擔心,超出他們所預期,于是他決定趁勝追擊。
他鼓起說服客戶的三寸不爛之舌——當然,其中有許多是劉秘書提供的點子,讓他能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終于奸計……呃——不,是計畫成形。
欣欣終于同意搬家了。
其實,每天對著兒子的房間,觸景生情,她也快要精神崩潰了!而唐季醴所用的理由則是,為了不讓她繼續鑽牛角尖,沉浸在喪子之痛里,他們必須接受心理醫生的建議,努力擺月兌過去的一切,接觸新的環境。
事實上,經過過去三、四個月的時間,唐季醴終于正視到,他和欣欣之間的距離早已像偌大的鴻溝般。
而他之所以驚覺到這可怕的事實,是在辦完兒子的喪禮後的幾天,當他試著和她溝通時,卻訝異的發現自己與妻子已變得無話可說……
「欣欣……」那次,當他想要安撫已哭到無聲,淚也早已流干的欣欣時,卻發現她看他的眼光竟是陌生的,「你……還好吧?」
是她那陌生且帶著恨意的目光,讓他感到詫異不已。
他倆的感情從何時起竟變得這ど疏離?
欣欣漠然的看著他,駭然驚覺到他在自己心目中似乎不若以往這ど重要,她看他……只覺得好陌生、好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