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任子揚還是一如這兩周來的行徑,對她頤指氣使的。
「小苓……我肚子有點餓。」
顏苓聞言身子一震,卻強自壓抑,「哦∼∼那……怎麼辦呢?」
「你在這里下車,去那家快餐店幫我買個便當回來。」任子揚說得簡單。
顏苓果然下車了。
任子揚坐在駕駛座上,愉悅的心忖︰或許他該讓這「選擇性失憶」的癥狀持續一輩子,那他豈不是能永遠對她指揮來、指揮去,還能恣意享受她倒追他的幸福?
嗯∼∼看來,他得好好考慮這個可行性。
當顏苓提著便當回來,任子揚便迫不及待的想試驗,才打開便當,就開始抱怨,「都冷了!小苓,你沒快快跑回來,你看,菜都冷了。」
但奇怪的是,顏苓卻沒像個小女奴般的說︰「是,我改進。」
任子揚不禁好奇的抬眼多看了顏苓一下,只覺得她的臉色有點陰沉,嗯——八成是她的大姨媽快來了,影響到情緒,不理她!
他繼續挑剔著,「怎麼買這種有刺的魚?你還不快幫我把魚刺給挑干淨……」
卻在下一瞬間,訝異的盯視著自己一褲子的飯菜。
「小苓——」怎麼打翻便當,還倒在他的身上呢?
這多像以前老是愛跟他吵來吵去的小苓,但……那樣的小苓已經變了,應是變成他的應聲蟲才對啊!
顏苓連多看他一眼都不肯,只看著前方,「我們回家吧!」
「好。」莫名的,任子揚的心底浮上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好像要倒大楣了耶!
才一到家,顏苓就拔腳往屋里沖,壓根沒等他。
完了!這是任子揚心中的第一個念頭——八成是穿幫了!
丙不其然,他才一踏進家門,顏苓已擺出想跟他把命拼的架式,態度惡劣的質問︰「你早就恢復了,是不是?」
任子揚無奈的點頭,事到如今,想賴也賴不掉了。
看到任子揚點頭,她胸口倏地燃起熊熊大火,就快把她燃燒殆盡了,「你……竟然這樣耍我?」
他沒看到,她有多關心他嗎?
他沒感受到,她有多內疚與不安嗎?
而他,竟然將她當作猴子耍!
真是太過分了他!
「這樣很好玩嗎?」奇怪的是,她居然不想哭,只想把怒氣全部發泄一空。
「不——」任子揚決定及時認錯。
他不想再次失去她,所以,他單膝下跪,一手拉住她的手腕。
「小苓——」他嗓音低沉的喊她。
「走開!」她卻態度高傲得如女王般,一副絕不輕饒他的模樣。
「小苓……」他再喊她,這回嗓音已有點顫抖。
「滾∼∼」顏苓也弄不懂自己的心,她明明沒想跟他分手,卻不由自主的說出狠心的話。
「不——」頓時,任子揚竟發出彷如遭受巨變般的恐懼嗓音,像是受到偌大的驚嚇般,「不∼∼你想怎樣都可以,就是別……別離開我!」
連說話都帶著控制不住的抖音,甚至語帶哽咽,「我已經承受過一次失去你的痛苦,我再承受不起……」
突然,顏苓也想起他之前遭遇到的意外!
她頓時沒再說出狠話,但小臉上的表情卻是莫測高深,
任子揚看不懂,只能真誠的向她告白,「我……我承認騙了你,但——那是因為我……」連他自己也解釋不清自己矛盾的心境。
「我是那麼喜歡被你追著跑的感覺,喜歡到受不了你的目光沒放在我的身上……」所以,他才會在意外發生後,一得知她原來還是愛他如昔,便忍不住對她頤指氣使的。
「可你……」他茫然的說︰「自從對我提出當你男朋友的條件後,就變得跟以前判若兩人……」
他的內心似乎感到很痛苦,「我死也不要跟你分手,卻沒把握自己能做到你理想中的男人,所以我好矛盾……」
顏苓始終不發一語,就那樣專注的盯視著任子揚。
「發生意外那一夜,我直到要失去知覺前,彷佛還能嗅聞到你的氣息,我就明白這輩子除了你,我再也無法接受其他女人……」
他面容誠懇、語氣凝重的訴說著,「我只知道在那一瞬間,我明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就算我停止呼吸時,我也只會認得你一人……」
說她沒有感動是騙人的,但——她還是不能輕饒他!
任子揚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雖然那時的我,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萬一……萬一我真的沒有機會再擁有你,我也會永遠祝福你,希望你得到幸福……」
即使現在,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任子揚說到此時,心底還是隱隱泛起一股澀意,「可我……就是舍不得跟你分離——」
看到任子揚眼眶里泛著淚,顏苓終于開口了。
「雖然你剛才說的很讓我感動,但——」她強忍住淚水,不想因此而再度被他欺負,「你還是壞心的欺騙了我……」
「小苓——」他只能無助的喚她。
「所以,你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
她話還沒說完,事實上,她正準備將她的痴心妄想全都攤在陽光下,卻被他突如其來所發出的驚叫聲給駭到。
「不∼∼」任子揚只來得及叫道︰「我絕不跟你分手!絕不……」
那就好,因為,她也沒打算跟他分手啊!
所以,她拍拍胸口,「你別嚇人好嗎?」
但任子揚已自動將自己的弱點全都吐露出來,「小苓……只要你答應我不離開,我……什麼都答應你,真的!」
「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喔!」顏苓沒想到她都還沒把話說出口,他竟已棄械投降了。
「對,是我說的!」任子揚一心只想留住她,「我保證所言句句屬實,如有違背,願遭天打雷劈!」甚至不惜立下毒誓。
顏苓趕緊掩住他的口,「好啦∼∼別發誓,我或許會相信你。」
但她還有但書喔!「只要你把剛才說的話,對著錄音機再說一遍,讓我把它錄下來,作為日後你犯錯時的呈堂證供,那我就一定不離開你。」
「小苓——」聞言,任子揚只差沒感動得痛哭流涕。
他好感動顏苓竟然沒有拿喬,但事後證明他大錯特錯了!
※※※
「什麼?!」任子揚英俊的面容都快扭曲成一團了,「你有膽就再給我說一遍!」
「啊∼∼」顏苓無所謂的掏掏耳朵,像是已很習慣他大聲公似的說話方式,「說一百遍、一千遍,甚至是一萬遍都行,只是要我說那麼多遍,我會口渴耶!」
她好心的建議道︰「不如我也來錄音好了。」
「顏•苓!」他一字一字的叫她。
「好啦∼∼」顏苓自有治他的法寶。「叫什麼嘛!吵得人家的耳朵都痛了啦!」
取出當初錄下的錄音帶,她揮揮手,「是誰說他什麼事都听我的?」
當下就讓任子揚的氣勢變弱,「可是小苓,」他試著替自己爭取一點基本人權,「你要當女王,我從來沒反對過……」
事實上,從他欺騙她的事情曝了光後,他就身價大跌。
所有認識他的、不認識他的,都誤會他是PTT俱樂部的榮譽會員,老是到處宣揚他的怕老婆事跡。
那些……他全都認了。
但現在,她不過是重新回到校園,有必要讓他丟臉丟到他們學校嗎?
「但是,要我像只小狽般的任你牽到校門口,那真的是……」太超過了啦!
顏苓也這麼覺得,「可是,我當初之所以急著跟你做朋友,讓你成為我的男人,最大的目的就是這個啊!」
她一時不察,竟將當年她之所以那樣積極追他的原因攤在陽光下。
「什麼?!」任子揚發出一記河東獅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