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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跨上機車後座,即使戴著安全帽,岑瑋婷還是放大音量,試著把自己剛才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厘清一下。「黎哥,我跟你說,你剛才好像有在罵我的樣子耶!」
黎健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不是好像,是真的。」
拜托!堡作第一向來是他的原則。
而她,明明知道今天下午有一堆事,還得趕去偷拍,卻在時間快到了還沒提醒他,他不罵她罵誰?
「可是……」她想為自己洗刷罪名。
「沒有可是!」他莫名地動了氣,語氣及音量都變得又高、又不爽,「你沒概念嗎?你不是滿口說你要做個稱職的新聞人嗎?那你能不跟時間賽跑,追到最詳盡的新聞嗎?」
「是啦!」她倒是很干脆的點頭稱是,「但是……」
「沒有但是!」她怎麼這麼好辯啊?
他滿肚子的火氣沒處發,剛好拿她來當出氣筒,「媽的!如果每個人都用你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去跑新聞,那我們的新聞界還有出息嗎?」
一說到此,他就忍不住聯想起他討厭女人跑新聞的態度,「你該不會以為那個宗泰偉對你的態度比較好,就誤以為跑這行這麼好混吧?我告訴你……」
「停車!」但她突然高喊了一聲。
不但如此,還像是怕他不肯停車般,用力抱緊他的腰身搖晃著,「我說停車、停車,現在就停!」
黎健民倏地踩下煞車將機車停住,人還坐在機車座位上,便滿肚子火氣的轉頭怒問︰「你又想干嗎?」
岑瑋婷只是端坐在後座,好整以暇的從包包中取出小筆記本。翻開其中一頁開始寫著,壓根沒理會他。
黎健民火大的一把搶過她的小筆記本,「這是什麼鬼?」
他一看到筆記本上的標題,立刻火冒三丈的自機車上跳下來,顧不得身邊偶爾有車從旁越過,憤怒的指著筆記上的文字質問道︰「你給我說,這是什麼意思?」
「哦……」岑瑋婷低著頭取回小筆記本,有點愧疚的小聲說︰「就、就記錄一件事實啊!」
「什麼事實?什麼叫做‘蠻橫不講理的粗人記錄表’?!」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像是想吃人,「你這樣是對待你所謂的偶像的態度嗎?」
真的不是他愛計較,他明明記得她昨天見他第一面時,開口閉口就以「偶像」來稱呼他,可沒想到在字里行間,她對他的印象竟是這樣的不敬、不雅。
莫名的,他就是覺得自己很介意。
但至于他為何這般介意,他倒不是很清楚就對了。
「啊……‘偶像’的真正意義是什麼,你一定不是很清楚吧?」她囁嚅的說著,趕快將筆記本藏到自己背後,暗忖著,如果不讓他再看到這種污辱他的「證據」,或許就能讓他的憤怒稍減一些。
「廢話!」他氣得一手抬起她秀氣的小下巴,毫不憐香惜玉的用力捏住,「你以為我喜歡說說粗話,就真代表我沒程度嗎?可笑!我的成就難道是假的?偶像不就是極像你這樣無聊的人所極端崇拜的人物嗎?」
「呃……其實還有一種引申意義……」但她眼見他面色不悅到了極點,只敢很小聲的說。
「引申你的大頭!」他直接截斷她的話語,「立刻給我改過來標題。」他指著她的小筆記本,「否則,再被我發現你公然污辱我,就有你好受的。」
他擺出一副沒得商量的高壓姿態,完全不準她有任何申訴的機會。
「快點改!」像是她若沒現在改掉那令他不爽的標題,他就不會善罷干休似的。
岑瑋婷趕緊識時務的點頭,「是!遵命!黎哥,只是……」她假裝看看表,「我們好像快遲到了說。」
今天排訂的行程很滿,他們沒必要在這種小節上浪費時間吧?
黎健民這才趕緊跨上機車,忿忿的交代,「好!」等回辦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提醒我檢查你改過的標題。」
換言之,沒看到令他滿意的標題,他絕不會輕易放她過關。
岑瑋婷趕緊將筆記本收好,乖乖的摟住他的粗腰,將頭貼在他壯實的背後,繼續為自己先前的行為辯解,「那個……黎哥,我跟你說喔!之前是因為你從一進辦公室開始就讓人感覺怪怪的,所以我才一直在找話題跟你討論……誰知你根本沒理我,還一直發呆……
「然後是我以為你病了說!」她自顧自的說著,全然沒管他是否听得清楚,「害我蠻擔心的,才會沒提留你……但我也有算過,你愛飆車,時間本來就夠,所以我才沒提醒你,可我已經打算在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提醒你,是修哥自己雞婆……」
她叨叨絮絮的說著,為自己剛才被貶損的名譽辯白著。
同時,她也不禁為自己已放棄他的決定而感到幸運,里見,沒有哪個女人能受得了他長年這麼火爆脾氣的。
黎健民一路听著,莫名感覺到自己是在被人關心著,但他心底卻有個很難解開的心結——
為什麼每個跟他在一起的女人,不論交情是好是壞,都不能忍受他無理的對待?就連他的女友簡純純也一樣,還三番兩次的氣他,說要他跟她分手。
可為何這個坐在他身後的女人,卻在面對他趨惡劣的對待後,完全沒有做出「正常」的反應生他的氣,反而像個沒事人般繼續跟他相處?
是因她有求于他嗎?
是因她必須靠他帶她踏進這條路,所以她才百般隱忍嗎?
還是……她根本不認為他是難相處的?
還是……她……
怎麼辦?他竟對她產生了好大好大的興趣,可他該對自己的女友忠心,他不該三心兩意啊!
就算簡純純老愛刺激他、老愛吵著跟他鬧分手,但他不是早就告訴過自己,絕對要做個從一而終的男人,絕不步上他父親風流的後塵,見一個愛一個嗎?
所以,他不應該對別的女人心動啊!
但是,他的心真的自認識岑瑋婷後,就變得怪怪的耶!
怎麼辦?
他是不是該好好控制住自己的心,不再那麼在意自己埋藏在心底那虛浮的一面,而應該正視一個事實——岑瑋婷應該只是想利用他,他本來就該給她看盡臉色的。
反正,她再忍耐也不過就是忍受一個月罷了。
對!他就這麼做!
他不要再對她產生什麼莫名的感受,他干脆直接將她視為他向來討厭的那種女人,繼續苛刻的對她就好。
一這麼想後,他那漂浮的心似乎總算稍稍平穩下來,「媽的!閉上你的鳥嘴,不要老是在我身後碎碎念的,很煩人你知不知道?」
直到罵完人,他才覺得自己似乎正常了點。
岑瑋婷又听到他說粗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唉……她等一下一定要記得將他這句話記在筆記本上,她還真沒看過一個有才華的文化人這麼愛自甘墮落,淨與那些沒水準的人為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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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你別再問了,反正在時間還沒到之前,你最好閉緊嘴,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我不會改變主意!」他將話說得很凶狠。
丙然,電話立刻就被掛斷了。
可惡!不使出點威脅的手段,她就是學不乖。
但黎健民卻又被那通電話煩得無法安眠,只因他突然發現一件很重要的大事——
從他答應教岑瑋婷起,日子已經飛快的過了將近十來天,算一算,他跟她相處的時間也不多了……
而他的心……竟莫名的好急躁,好像他很不想在一個月的期限一到,就再無法跟她共識似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眉頭緊皺,心情莫名的感到好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