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的大手,放到了她腿上,渺渺瞄他一眼,只見他警告的擰起了眉。
她還寧願,他是真的在偷模她大腿。
渺渺收回心,看著有些窘迫的可卿,實話實說︰「我想,有段時間,荼靡真的很恨,非常的恨。」
可卿心頭一緊,卻听她溫柔的說。
「但現在,我已經不在乎了,不再那麼在乎,我猜經過了兩千多年之後,或許我終究還是在轉世中,多少學到了什麼。我來,只是來找答案,只是想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麼,並不是來責怪你,或他的。」
渺渺合起可卿的手,對她微微一笑,放下她的手。
一笑,泯恩仇。
「有個男人和我說,我應該忘記那個前世,認真的過現在這一生。」她笑看著唐可卿,再看向身旁的孔奇雲,說︰「他難得能從狗嘴里吐出象牙,但我想他說的沒錯,我決定要和他,好好過。」
這女人,都不知是捧他還是損他,總讓他的心情,忽起忽落,大幅波動。
「我很愛他的呢。」女人柔情開口,淺淺的笑,勾了他的魂,當著他人的告白,讓他莫名尷尬,臉微紅。
可卿說不出話來,只有淚滿眼,滑落。
但華渺渺傾身,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對不起……」可卿哽咽,真心說︰「謝謝你……」
她眼眶也濕,輕撫著她的背,半開玩笑的說︰「別哭了,你的男人在瞪我,我好怕呢。」
這下,原本沒在瞪她的男人,可真的在瞪她了。
她朝他挑眉,丁點也不再怕他。
這男人的弱點,已經完全掌握在她手中。
第18章(1)
天色,已昏黃。
夕陽,早落到山頭之後。
因為太晚了,兩人被可卿留了下來,住一宿。
渺渺和可卿,一起去廚房做飯,孔奇雲則幫著仇天放,去扛柴火。
飯後,當女人去洗碗,孔奇雲回車上,拿下兩人的行李;他不知道會待那麼久,但他確實算過車程,知道當天來回,絕對會太趕,他本打算和渺渺下山後,到海邊那座小城,住一個晚上。
必上車門,卻見那個男人斜靠在門廊木柱,高高在上的,看著他。
「你不記得,對不對?」
孔奇雲一僵,但不動聲色。
男人看著他,指出︰「你沒有說過,關于前世的任何事。說的,都是華渺渺。」
「那不重要。」他神色不變,警戒開口。
可仇天放,已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你不記得。」
孔奇雲看著那個男人下了這個結論後,自嘲的一扯嘴角,從口袋里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卻沒點著,只淡淡道︰「也對,你要是記得,怎麼可能如此心平氣和。」
見他拎著那根煙,在手中轉來轉去的,就是不曾點。
為了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孔奇雲輕描淡寫的開了口,問。
「你不抽嗎?」
仇天放一愣,停下玩煙的動作,抬眼,挑眉,無聲詢問。
「那根煙。」他回答,指出問題的重點。
仇天放低頭再看著,手里快被他玩爛的煙,像是直到被他提醒,才想起它的存在。
他凝視著手里的煙,然後只淡淡又牽扯了一下嘴角。
「不,我不抽。」他抬起頭,瞧著那個提著行李的男人,說︰「我戒煙了。這,只是拿著玩的。」
「為什麼?」孔奇雲問。
直視著他,仇天放老實說︰「抽煙有礙健康,我得活得久一點。」
他沒有多說,但孔奇雲已經了解。
這男人想活久一點,不為別的,只為了屋里那個女人。
「因為她會活很久?」孔奇雲忍不住再問。
「對。」他沒有閃避這個問題,只定定看著那個家伙,坦然道︰「因為她會活很久,我想陪她久一點。」
他能了解。
之前,他曾不解,為什麼這曾經不可一世、富可敵國的男人,會願意拋棄一切,隱居深山,但在經過這一下午之後,他已經可以了解。
仇天放,愛著唐可卿,和沒有溫度的金山銀山比起來,一個愛他千年的女人,比什麼都更加珍貴。
為此,孔奇雲直視著他,張嘴承認,「你說的沒錯,我不記得,我知道的,都是渺渺和我說的。」
他提著行李,走上前,道︰「所以如果你出來,是想道歉,就可以省了,因為我很有可能,不是鐵子正。」
聞言,仇天放一愣,雖然說得如此輕描淡寫,但他知道,這男人,確確實實,被這件事,困擾著。
不然,他不會用這種方式,想套他的話,要確認。
孔奇雲看起來,或許很有自信,但再沒人比他更清楚,害怕失去心愛女人的感受。
「你確實有可能不是。」
孔奇雲肩頸一僵。
仇天放同情的看著他,道︰「我很想告訴你,你就是鐵子正,是她前世的情人,但我不是靈媒,看不穿靈魂,我和你一樣,只是個普通的凡人。」
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深吸口氣,不再追問,只提著行李,踏上門階,越過了那個男人,可仇天放,再出聲。
「但我想你是。」
他停下腳步,回首,難掩眼底渴望,問︰「為什麼?」
「直覺吧。」仇天放看著他,道︰「你和他,給我相同的感覺,都一樣執拗,同樣沉著。」
這不夠,光靠直覺,是不夠的。
「你知道,我為什麼是從背後偷襲嗎?」
氣一窒,又僵。
仇天放收起手上那根煙,雙手交抱在胸前,靠在門柱上,看著那個面無表情的男人,道︰「因為若不這樣做,我就無法動手,若不這樣做,我就干不掉他,鐵子正是我結義立盟的兄弟,他有多少能耐,我比誰都還要清楚。我能爬到那麼高的位置,他功不可沒。」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願等?」
「因為我氣度不夠。」他自嘲,苦澀坦承︰「那一世的我,太渴望能夠成功,無法忍受,任何人,在我的前頭。鐵子正太優秀,總有一天,會成為高山,阻礙我。」
孔奇雲無言以對。
「我應該等的,最近我回想過去,總覺得我應該再多等一等,若我等了,或許一切就能改變,你我合作,說不定真能平定天下,但當時的我,耐性已到了盡頭。而我確實知道,你氣量比我深,耐性比我夠,你有仁,而我無義,若將來成了事,我倆相爭,跟著你的人,一定比跟我的人多。」
夏夜山風,沁涼入心。
「過去,我殺過很多人,但最不該的,就是對你動手。」仇天放深吸口氣,瞧著他,開口︰「我很抱歉,真的抱歉。」
孔奇雲看著那個男人,不知道該怎麼接受,這遲來的道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資格接受這一個道歉,但胸口微熱,仿佛隱隱的痛。
所以,他一句話沒說,保持沉默,才要轉身,卻又停下,站定。
半晌後,開口問。
「你可知道,荼靡後來,活了多久?」
這男人和他死在同一天,但夜蝶舞不會死,她活到了現在,成為唐可卿,顯然也告訴了他不少事情。
或許仇天放會知道,這一個問題的答案。
當話問出口,他看見仇天放黑瞳一縮,遲疑了一下,才回答。
「五年。」
孔奇雲臉色一白,心瑟縮,疼痛。
所以,即便瞎了,她仍撐了五年。
「怎麼死的?」他強逼自己再問。
「心髒衰竭,疲勞過度。」仇天放看著他,道︰「可卿說,荼靡應了鐵子正,要安妥鐵家眾人。她一直守著那個承諾,將所有僕佣都安好,幫著每一位男子都娶妻,讓每一位丫鬢都嫁人,她撐著,助他們在各國安身立命,直到確定每一個人,都嫁娶得宜,生活無憂,然後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