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調,再強調︰「若我是他,只會願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努力的往前看……」
渺渺抖顫著,只覺喉緊,眼酸。
他說的一言一語,聲聲入耳,字字嵌心。
「所以……」他擁著她,壓著她的後腦,在她耳邊啞聲哄道︰「哭吧,你不需再忍,也不用再藏,不要壓著你的悲傷,別再積著那些眼淚……」
她揪緊他的衣,熱氣上涌。
「若我是鐵子正,如果我是鐵子正……」這是他這輩子,說過最矛盾的假設,他真希望,又如此不願意,自己就是那個男人,那個讓刀荼靡愛著,華渺渺著迷的,男人。
但那些字句,就這樣傾泄而出,毫無阻礙。
正確的,幾乎就像,他就是那個該死的,讓他萬分妒恨的家伙。
即便如此,也甘心;若是如此,也情願。
「如果,我是鐵子正。」他咽下嘴里的苦澀,定定的啞聲重復,心疼的柔聲誘哄︰「我會告訴你,你可以哭了……可以了……真的……」
可以嗎?真的可以嗎?
渺渺戰栗著,濕氣滿布,熱氣遍身。
「為你爸媽流淚……為你小妹流淚……」
眼好酸、好澀,某種熱燙,隨著他說的話,泉涌了出來,蓄在眼眶。
「為你自己,流些淚……」
心如此酸,那麼痛。
她顫抖不止,抬頭看向藍天,卻只覺眼前一片模糊,下一秒,眼眶里,有東西涌出,滑下臉頰。
先是一滴,跟著是一行,然後再也停不下來。
那,是如此模糊的世界,教人傷心,卻也安慰。
渺渺將臉,重新埋在他肩頭,抖顫無聲哭泣,熱燙的淚,浸透了他的衣衫。
擁著懷里的小女人,孔奇雲看著模糊不明的前方,更加收緊懷抱,只覺心疼。
「哭吧,沒事的,沒有關系……」
她嗚咽出聲,將他抓得更緊,然後慢慢從無聲啜泣,漸漸變成大聲哭號。
他始終抱著她,陪著她,任她哭濕了肩頭,用淚水和鼻涕,毀了他第三件衣服,第一件襯衫……
回到家,己近黃昏。
她哭紅了眼,時不時,淚就會掉下來,像是要將之前沒哭的份,一次補完。
他煮了稀飯給她吃,替她洗碗,幫她放洗澡水,替她拿浴巾和換洗衣物。
當她走進浴室時,听到他離開的聲音,原以為他走了,淚又無聲的流,但幾分鐘後,門外又有活動的聲音。
半個小時後,他輕敲著門,要她出來。
她爬出浴白,擦干身體,穿好衣服,開門,只見他站在那里,也洗過了澡,換了另一件衣服,手上拿著一條干淨的毛巾。
他回家過,又來了,沒有將她一個人留下。
渺渺紅著眼,淚懸在眼睫。
他把毛巾擱到她頭上,替她擦拭濕透的發,然後拿來吹風機,將其吹干。
十分鐘後,她全身干爽又干淨,只有眼眶和鼻頭,依然濕潤,泛紅。
她不應該這樣依賴他,但這個男人是如此溫柔。
當他上床將她擁在懷中時,她完全不想反抗,只是就這樣依偎在他溫暖安全的懷抱中。
夕陽,已西下,最後一絲天光,消失無蹤。
他沒去開燈,她也沒有。
「你房間的冷氣,壞掉了。」他撫著她的發,悄聲開口。
「嗯。」那台冷氣,已經壞了很久,她吸著鼻子,道︰「我忘了請人來修。」
「明天,找人來看看吧。」
「好……」說著,淚又涌,再次濕了他的衣。
「對不起……」即便如此,她卻仍趴在他的胸口,不想動,只抽噎的說︰「你不應該……回去換衣服的……」
「沒關系,這件比較舊。」他說。
「才沒有……比較舊……」她咕噥,哭著戳破他的謊。
他輕笑,只抬起她淚濕的小臉,吻去她的淚,親了一下,她紅通通的鼻頭。
她愣了一下,紅著臉,輕捂著鼻子,羞窘月兌口︰「你做什麼?」
「轉移你的注意力。」他眼也不眨的說。
「我現在……這麼丑……你怎麼還會……想吻我?」
「不知道。」他伸手撫著她哭紅的眼,想了一下,才道︰「大概是,想安慰你吧。」
說的人,一點也不害羞,她這個听的人,卻羞得連耳朵都紅,不由得又低下了頭,不敢看他,卻還是不想從他身上爬起來。
她知道自己這樣死抱著人家很槽糕,但她真的,暫時無法放手,她需要听著他的心跳,感覺他溫暖而結實的存在。
也許再一下下,也許再十分鐘,最好……最好……能更久……更久……
「孔奇雲……」
「嗯?」
「天黑了……」她的手指,在他肩上,輕輕模,開口︰「你……不回家可以嗎?」
他握住她的手,回問︰「你想要我留下來嗎?」
那句話,在濕熱的夏夜里,盤旋著,繚繞著。
你想要我留下來嗎?
她的心跳,怦怦。
那是一個問題,她知道,他反問,是為了給她選擇。
她還可以把話收回來,和這個男人,只做鄰居,只當朋友。
可是……
沉默,蔓延空氣中,讓他心緊,眼角也抽緊。
然後,他听到她小小聲,吐出了一個字。
「想。」
夏夜,漫過天際。
銀色的月華,悄悄透進。
他房里的燈沒開,她屋里只剩月光,微微亮。
渺渺能听見、能感覺到,耳下胸膛里的心,加快了速度。
「你要確定。」他沙啞開口提醒。
也許她不應該留他,應該再等久一點,應該等她冷靜一些;畢竟,他就住在隔壁,若一個不好,將來見面都尷尬。
但她喜歡他,喜歡這個面冷心熱的男人,而且她不想再度過,另外一個孤單寂寞的夜晚。
她不該利用他,可她這輩子,從來不曾對哪個男人,有那麼深的,她想要他,想到身體都在痛了。
再說,如果他對她沒那個意思,今天就不會來了,現在就不會在這里。
他讓她安心,驅散了,她的惡夢……
她昂首,瞧著他。
月光下,男人的臉,微微緊繃,黑色的瞳眸幽幽,大手仍輕握著她的手。
渺渺以另一只手,撐起自己,俯看著他。
女人微涼的長發,垂落,拂過他的臉,搔著他的頸,落在他的胸口。
他屏住了呼吸,只見她抽回手,撫著他臉上的線條,停在他的嘴角,然後緩緩低下了頭,生澀的舌忝吻著他的唇,輕輕的、柔柔的,踫了一下、再踫一下。
他的心跳,因她,跳得更快,她可以感覺到。
「我想……」她貼著他的唇,趴在他身上,小聲道︰「我很確定。」
他的黑瞳更黑,仍沒有動。
渺渺心微晃,自信心往下掉了一點,但下一秒,他抬起了手,撫著她的後頸,壓低了她的頭,給了她一個終生難忘的吻。
那個吻,點燃了火,熊熊燒著。
她喘息著,熱到頭暈。
不知在什麼時候,兩人交換了位置,不知在哪分哪秒,他月兌掉了她和自己的衣服,也或許,是她月兌的,她不確定。
一切,變得極熱,熱到朦朧。
夜,很熱。
他的手,也熱;他的皮膚,好熱;他的唇,更熱。
她喘息著、瑟縮著,緊抱著這個熱燙的男人,想要擁有他,更多更多……
夏夜,極熱。
她無法多想其他,只能攀著他強壯的身體,感覺他的熱,感覺他熱燙的汗滴落心口,感覺他在身內、在身外,包圍她、填滿她,引發陣陣難以抑制的悸動。
她喘息著,緊咬著唇瓣,淚失控再飆。
他吻去她的淚,握住她的手,再用唇舌撬開她蹂躪女敕唇的貝齒,但沒有停下,那溫柔又強硬,憐惜又霸道的動作,他持續將那感覺累積,直到她和自己,一起越過了那極致的高峰。
恍惚中,渺渺感覺到他粗喘的氣息,仿佛听到他說了什麼。